张广胜：猫面佛心｜小说
文/张广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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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走
夜色深深，片片墨云遮住了清冷的月牙儿，我卧立在城市的一处高塔之上，高高的俯瞰着这座灯红酒绿的都市，陌生而又带着微微刺痛的感觉。
我是一只猫，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原因是我不小心碰倒了主人心爱的一个花瓶。我被狠心地一脚踢了出去，我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恐怖的野兽，让我感到惶恐不安。
我在门外守了三日三夜，内心期盼着他的原谅。他每一次开门我都祈祷着他能回心转意然后把我接回去，然而事实却偏偏不如我所愿。也许他是真的讨厌我了，也许与他近来的心情有关。
“滚开，去死！”这是我听到的最多的叱骂，我被一次次狠狠地踹开，直到我声音嘶哑，筋疲力竭。
我想我是该走了，当然我不走他肯定也会把我扔掉的。我休息了一会儿，带着满身伤痛和饥饿离开了这个冷漠的地方。
我身上有和其他的同伴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我从来不会去偷吃主人的东西，也不像街上的流浪猫一样急着四处找寻吃的。因为我特别爱干净。
最重要的是我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还有着堪比人类的奇奇怪怪的思想。这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与大多数同伴相比，我似乎隐隐具备了这样的一种“超能力”，这让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淡淡的骄傲。
我，孤独地走在阴暗的街道上，看到了一些同伴在为了角落里的一些花花绿绿的食物残渣而争抢撕斗，对此我熟视无睹。除了爱干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对人类的生活世界有所了解。我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中常含有一种叫作“化学”的东西，对身体有害，有的甚至还藏匿着极大的危险。
急促的汽笛声在耳旁呼啸而过，我凝望着漫漫黑夜却不知要去向何方。我在这钢铁森林中踽踽独行，最后在一个小区的花坛边停了下来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因为我实在是太累了。
刚打了个盹儿，“噔噔噔......”远处似有人走了过来。迷迷糊糊中我看见了一双红色迷人的高跟鞋和一双洁白的小腿在我面前晃了片刻，然后我就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二、新家
翌日清晨，我睁开了双眼，暖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让我不想动弹，又躺了大半晌，正当肚子饿的咕咕叫时，耳旁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咦，这是谁家的小猫，好可爱哦！”我眯着眼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笑吟吟地打量着我，她有一双弯弯的眉眼，面容清秀，下巴勾勒出一丝婉约的弧度，脸上化着淡淡的妆，长长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脖子上围着一条漂亮的玫瑰丝巾，脚上踩着一双我昨晚见到的红色高跟鞋，看上去优雅而美丽。不知为什么我一眼看去就觉得她特别亲切，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她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我背上的绒毛，眼神中透着欣喜之意。
我慢慢放松了戒备，感受着她手掌的温暖，低头蹭了蹭她的手心，肚子咕噜噜叫的更厉害了。
“呵呵，好久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小猫了。饿坏了吧？走，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就这样我被她抱进了家里，我真的没想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会成为我的新主人。
那是我三天以来的第一顿饱饭，她给我放了大半条吃剩的鱼，我真是兴奋极了，大快朵颐之后仍然有些意犹未尽。我仔细打量着她居住的地方，屋子空间不大，装饰也比较简单，但很干净整洁，虽然没法与我前主人的家相比，但我却很满足，很留恋这里的味道。
刚开始那几天，我老是担心她一旦对我失去了兴趣便会赶我走，后来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常常晚上出去，直到夜深或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但不管多久，我都会在门口盼她、等她，远远地看到她便会跑过去围着她高兴地转啊跳啊，或是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踝，引起她的注意。刚开始她并没在意，时间久了，她见我一直不曾离去，便把我留了下来，成为了她的宠物。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别人喊她小玉，而我也就在心里这么叫了。新主人白天除了逛超市就呆在家里很少出去了。但到了晚上就不同了，她一周至少有三四个晚上都是在外面度过的。因此我有时候会感到很孤单。她有时也会带我去商场逛街购物。在商场里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晃得我眼花缭乱，我在她的怀抱里探头探脑，四处张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三、秘密
我想她是孤独的。她的眼神有时充满了忧郁，有时候她会在床上呆一整天，看上去特别可怜。而每当这时我都会默默地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希望能够排解她的忧伤。
她偶尔会带着我去湖边散步，在青青的草地上坐下来，抚摸着我雪白的绒毛，望着远处的湖面一言不发。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微风拂过她的秀发，吹动她的丝巾，那一刻她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
人们都说我长得可爱，有时候我便会自照镜子孤芳臭美一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花白相间的绒毛纤尘不染、琥珀色的眼睛充满灵气、稍显肥胖的身躯健美非凡，便会得意的翘起尾巴傲娇一下。
和女主人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她身上的一个重大秘密。我一直以为她戴丝巾是纯粹的出于喜欢，可是当她摘掉丝巾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从她的左耳下方到侧面脖颈处有一片可怖的疤痕，让人不忍直视，那一刻我心里就对她产生了莫名的心疼。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即便在炎热的天气她依然会戴着一条薄薄的玫瑰丝巾出门。
我曾经好奇为什么她晚上经常出去，于是在某个夜晚我便悄悄的跟了出去。我看见她在街角拦了辆出租车，我便飞快地追了上去，并始终与车保持着一段距离，所幸车开得并不快，加上她身上独有的气味，我轻易地尾随她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里是城市的一角，有些隐蔽，此时夜色虽已浓黑，但依然有几家店面灯火阑珊，吸引着夜晚蠢蠢欲动的人们。
我的女主人，即小玉，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进了其中一家夜店，裙角微摆，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在马路对面向那里望去，不时有些形形色色的男人进进出出，有的满身酒气、污言秽语；有的三五成群，嬉笑咧骂。听他们口中谈论最多的无非是这个妞性感，那个妞漂亮什么的。
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虽然不是完全了解人类的世界，但不代表我对此毫无所知。不知怎的，忽然感觉内心有些淡淡的忧伤和落寞，默然伫立了半晌，我转身离开了此地。我本能地排斥这个地方，心里也觉得她不应该来这里。因为她在我心里是那么美好，像一朵洁白的莲花，圣洁无瑕。可是她毕竟是一个有思想的人，而我只是一只猫，即便也有思想，又能怎样呢？
日子在平淡中过去，闲暇时我总是倾尽所能逗她开心，引起她的注意。我经常在她面前肆意卖弄我的把戏：翻跟斗、打滚、用小爪子轻轻蹭她脚丫，引她发笑。我喜欢她的微笑，她笑起来真的好美。我还把她用于织毛衣的线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弄成一团糟，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就吓得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等待她的处罚。
四、救援
有一天，我正趴在沙发上休息，屋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肥头秃脑的男人，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气。她向来是不轻易带人回家的，我隐约猜到这个人应该是不请自来。因为我的女主人一看到他就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他刚进来时还算规矩，可很快就露出了本性，借着酒劲先是调戏小玉，也就是我的主人，之后又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我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小玉退了两步，神情冷肃而坚决，瞪着他让他出去。那男的却狞笑着盯着小玉的身体，眼中带着贪婪邪恶的目光，肆无忌惮地骂道：“臭婊子，装什么清高，老子有的是钱！”说完他从皮包里掏出了一沓钞票甩在了床上，冷笑着看向我的女主人。
“哼，谁稀罕你的臭钱，快滚！”小玉气得脸色铁青，显然对这个人极其憎恶。
“草，别他吗不识抬举！老子看上你，是给你脸，今天非得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那男人显然失去了耐心，露出了狰狞面目，疯狂地扑了上去把小玉压在床上，胡乱撕扯着她的衣服，任凭小玉如何挣扎喊叫他都置若罔闻。
我看到这一幕，心中大为恼怒，急得团团转，喉咙间像是有什么堵得慌，呜呜的直叫。
正在这时，我看见紧挨床边的柜台上放着一个酒瓶，忽然灵机一动，三两下就跃上了柜台，此时那男人的脑袋正对着我下方，胳膊正在用力扳着小玉的双手，嘴里发着邪恶的狞笑，浑然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这个酒瓶子里面貌似还存着大半瓶酒，我瞅准机会，轻轻一推，这个大酒瓶子就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那男人的后脑勺，淋了他一头酒水。
“哎呦！”那个狂躁的男人显然被这一下给砸懵了，手中的动作明显一滞，小玉趁此立刻挣脱了他的辖制，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朝着他头上恶狠狠的打去。那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晃了晃脑袋，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看到有不明物向他头上打来，吓得连忙抱头躲避。
“我打死你这个死流氓，死变态！”此时我的女主人赫然化为了玉罗刹，大发神威，不停地地朝他头上打去。
“别以为你是个什么处长就多了不起，你要再纠缠我，小心我跟你鱼死网破！”小玉指着他厉声喝道。
“好好，我走，我走！”那男的此刻有些清醒了，他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悻悻的就此作罢，走之前回头看了柜台一眼，看到我时直气得破口大骂，“死猫子，竟坏老子好事！”而我此时盯着他的怂样，心里狂笑不止，得意地对着他“喵”了一声。
那男人走后，小玉便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那天，她哭得很伤心，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通通哭出来。我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却什么都不能做。我唯有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静静地陪着她。
此事成为了我和她之间的一段重要插曲，自此以后，我的主人，小玉对我似乎越来越好了。她时常抱着我出去散步，晚上抱着我、抚摸着我的绒毛入睡。给我吃最好的食物，我的肚子不多久便又圆了几分，那时，我感觉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猫。
五、梅花印
有时候我也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中我好像变成了一个生着羽翼的天使，有着人类的样貌，我在高空盘旋，看着下方青青的草地上，一个睡着了的白衣女孩，此刻，她是如此的安详而美丽，有彩色的蝴蝶绕着她翩翩飞舞，我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身旁，走近了，那温婉清秀的容颜是如此的熟悉，却无论如何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庞，却又怕惊扰了她，正踌躇间，她的身影却被一团朦胧包裹，逐渐模糊，我大惊，拼命地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我从梦中惊醒，惶觉失去了什么一样，额头布满了一层细汗，然而当我看到身旁熟睡的侧影，我的女主人——小玉，心中那份不安的情绪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有时候会夸我聪明、乖巧、有灵气，还说我的眼中有她看不懂的东西。她的一些朋友来找她玩，经常会带着一些小猫小狗等宠物，她们也经常谈论、攀比自己的宠物，每当听到她夸耀我时，我的心中就会升起一股特别的自豪感。
有一次她带我去了一个离家较远的地方，听说是一个孤儿院。她买了好多小玩具和零食送给了一群孤儿院的小朋友，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梳着两只羊角辫，胖嘟嘟的小脸特别可爱。
“姐姐，你终于来看我啦，我好想你。”那小女孩看到她抱着她的腿哭泣道。
“好啦，晴晴不哭，是姐姐不好，喏，你看这次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她拿出了准备好的玩具递给了眼前的小姑娘，小姑娘在她的哄逗下不一会儿就破涕为笑了。
“好可爱的小猫咪哦，姐姐，我能摸一下吗？”小丫头稚嫩地问道。
她先是用胖胖的小手碰了我一下就赶紧缩了回去，见我没有生气，胆子就大了许多，一遍遍地抚摸着我身上的绒毛。我回头蹭了蹭她的手背，任她抚摸。
我们又逗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之前，我的主人又问了问院长关于晴晴的病情，然后又留下了一些钱。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被人抛弃之后被我的主人捡到送到孤儿院的。为了治病她已经花了不少钱，我虽然不太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从小姑娘身上我隐约看到了一些她的影子。或许是出自同病相怜的感觉，也或许是缘于她纯粹的善良。
我的女主人曾经学过画画，她的书房里保留着一些她先前的笔墨。印象最深的是她画过的一幅水彩画，或者说是我们共同作的一幅画。画中有一片清澈明净的湖泊，岸边有一片碧绿的草地，草地上有两个背影，一个穿着红裙子，高高的，一个梳着羊角辫，略显瘦弱，中间有一个肥嘟嘟的小花猫朝前走着，斜阳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当我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心血来潮，神来一笔，用前爪沾了点墨汁轻轻地印下了我的足迹。并偷偷瞄了她一眼，心下有些忐忑不安。
可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对此有些惊讶莫名，抓着我看了老半天，像打量怪物似的盯着我，弄得我一头雾水。我想她可能在思考一只猫难道也懂得艺术？她说我的足迹像极了一朵梅花印，平添了一份意境。我有些懵懂，我想说我真的只是心血来潮。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六、失落
好景不长，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打破了平静的生活，也改变了我和她的一生。
事情得从一个男子说起。有一天，主人从外面带回来一名男子，他长得高高瘦瘦的，皮肤白皙，面容俊朗，颇具绅士风度，薄薄的嘴唇能说会道，经常会逗得我的女主人捂嘴欢笑。
我猜想他们的关系肯定不简单，心里顿时感觉空荡荡的，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闷闷不乐的在沙发上趴了一天，看着饭桌前的男子有说有笑，而她似乎正被他的一举一动深深牵引，脸上时而露出了小女孩般的羞涩红晕。她看他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的，我知道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之情。不知怎的，我心里竟然对那个男子隐隐有一丝嫉妒。
我总觉得那男子眼神飘忽不定，举止言谈之间带着一丝浮夸，他不停地夸赞她的美貌和气质，还说不介意她之前做过什么。
我的女主人忽然掀开了她常带的那条玫瑰丝巾，指着那片丑陋的伤疤静静地看着他问道：“你现在还认为我漂亮吗？”
那个男人明显滞了一下，随即一脸郑重地道：“咱俩交往也不短了，你莫非以为我是一个只贪图外表的男人吗？小玉，我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发誓！”
我的女主人扭过了脸庞，我没看清她当时的表情，但我从她微微颤抖的双肩猜想她肯定流泪了。之后，他们相拥在了一起......
此后，她陪伴我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那男子经常来看她，他们经常出去游玩，有时彻夜不归。有时他会留宿下来，在卧室的那头相互诉说着无尽的甜言蜜语。而我在屋子的另一边，孤零零地守着漫漫长夜，内心里充斥着说不出的落寞，此外，冥冥之中我有着一丝不安的预感。我不明白这份不安来自何处，但它确实存在，以至于我有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感觉自己很可笑。她见我最近消瘦了好多，给我弄了我平时最爱吃的食物，但我依然没有多少胃口。
我逐渐让自己开心起来，想象着这个家很快便会添上一个新主人，从此她便有了自己的依靠，应该会很幸福，我应该祝贺她，替她高兴才是。但是，我显然低估了人性的复杂。
七、鲜血
那是一个灰色的日子。我像往常一样从外面溜达回来，刚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心中的不安愈发加剧，我从未感到如此的紧张和惶恐。我一步步朝卧室里走去，看到了令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我的女主人，小玉，此刻，她正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一动不动，她的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左手耷拉在床边，鲜血从她的皓腕之上缓缓地滴落下去，染红了洁白的床单，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在我眼瞳不断放大，看上去怵目惊心。我刹那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我颤抖的走上前，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庞。我想，她走之前一定是精心化了妆的，她的眉毛画得很细，唇上也饰了唇彩，脖子上还戴着她最喜欢的玫瑰丝巾，红色的连衣裙，红色精致的高跟鞋。她走的平静而美丽，让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两天后，我随着送殡的队伍去了南郊的一座墓地，我在人群的外围，目送她入土为安，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在墓前行礼，据说是小玉的远房舅舅。
我遥遥望着那座石碑，心已在滴血，痛苦、仇恨交织着我的心灵。我一直觉得小玉的死必定和那个道貌岸然的小白脸有关，这两天来，复仇的火焰时刻在我心中熊熊的燃烧，灼烧着我的内心深处。眼下，我该走了，是去该找他算账的时候了，我一定要狠狠地报复他！
虽然茫茫人海，要找到那个坏蛋并不容易，但我想，只要他没离开这座城市，我终究会找到他的。我把平时和我玩的比较好的几个同伴都叫了过来，并让他们沿着那个男子留下的气味去寻找。
我从家门口出发，穿梭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之间，寻觅着他留下的微弱气味，几日下来，我瘦了很多，灰头土脸，早已不复往日的干净神采，但我早已不在乎这些，我只想尽快找到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日之后，我终于撞见了他，我看见他搂着一名打扮妖娆的女子走进了一个名叫“天上人间”的酒店。我悄悄地跟了上去，趁着门口保安一不留神的功夫，“嗖”的一下蹿了进去，循着他的气味来到了一处门口，我停了下来，侧耳倾听，屋里传来了两人的话语声。
只听那男的说：“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女人，身体白白给我玩不说，还把存款都交给了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我说跟她结婚她还真信了啊！呵呵，白痴！”
“呵呵，那还不是彬哥你魅力大吗？”一旁的女子谄媚的附和道。
“嘿嘿，是吗......”屋子里顿时又响起了一片淫荡的笑声。
我的猜测没有错，是他！就是这个恶棍！欺骗了我善良的女主人！导致了小玉的惨死！无尽的怒火燃烧着我的胸膛，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咬死这对狗男女！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因为，我目前连这个门都进不去！我必须得寻找机会！
八、复仇
次日清晨，那个妖艳女子率先离去，走的时候却忘了把门关严，我藏匿在一边，心中一阵激动，心想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等她走后我便一溜烟钻了进去。
那个男人此时正光着膀子斜靠在床头，他背对着我，一边抽烟，一边惬意地看着窗外，我心想，这可真是天赐良机！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我轻轻地跳上了床对着他叫了一声，以引起他的注意，他显然是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猛地转过了头，我立刻抓住这一瞬间，箭一般的扑了上去，伸出锋利的爪子狠狠地挠向他的面庞！
“啊！”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看着他脸上那几道深深的沟壑和满脸的鲜血，我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我在心中猖狂的大笑，让他再也不能凭借自以为是的脸蛋去哄骗那些单纯的女人。而之后，我也被一股巨力狠狠地甩出了窗外，我笑着从高高的空中摔落地面，心里却没有一丝后悔！
“砰！”身体重重地坠落在了地面，鲜血从我的口鼻之间溢出，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颤动，眼前灰蒙蒙的一片......
“要死了吗？”我在心里默默地问道，但是脑海里另一个念头不断告诫着自己我还不能死！我咬牙坚持着，终于，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我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瘸着腿向着小玉所在的方向慢慢跑去，穿越了茫茫人海，穿梭过无数街道，耳听着身旁的嘈杂的喧嚣，我感觉眼前一片昏暗，但我始终都没停下。不知跑了多久，路过一片花园的时候，我瞬间感觉眼前一亮，那片灿烂的花海迷醉了我的双眼，我想着最后送她一件礼物，于是便停了下来折了一支美丽的玫瑰花，叼着它到达了我的目的地——小玉的坟前。此时，她的坟前空无一人。
我一步一瘸地走过去，趴在她的墓前，献上了我送给她的玫瑰，以表达我心中对她深沉的爱恋。脑海中想起的尽是她的音容笑貌，她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么美丽，就像枝头芬芳的玫瑰，花开不败，永不凋零！
夕阳照在我的身上，暖暖的，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我感觉好困，好累，好想睡去......
我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梦中，梦里我又变成了那个披着羽翼的天使，这次我看清了，那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孩不是小玉，还会有谁？我微笑着走过去，轻轻地抱起了她，向着那片绚烂的阳光缓缓地飞去......
若有来生，我只愿不再是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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