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图说】倪熊《镇远：那个镇远镖局的镇远》 / 开普饭

图文/倪熊

【作者简介】倪熊，曾为电视台记者，现为自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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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文学的力量毋宁说是小说的力量，更具体的来说是金庸梁羽生武侠小说的力量，让镇远威名远扬，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且不管它还是“中国十大最美古镇”。镇和远，这两个字这么搭配在一起用，而且一定和舞刀弄枪耍棍使剑打打杀杀行走江湖的镖局组合，我最早就是从他们书里看来的，威武且彪悍，过目难忘。

如果不是金庸小说《书剑恩仇录》，江湖中就没有“”威震河朔”的王维扬，江湖上更没有：“宁碰阎王，莫碰老王”的说法。王维扬就是镇远镖局的总镖头。如果没有梁羽生的小说《联剑风云录》和《冰河洗剑录》，哪里有风起云涌名震江湖的镇远镖局。70-80年代，他们的书太过风靡，华语世界你没有读过他们的书都几乎都跟人没有话题好说。后来网络世界的游戏时代又是一番狐假虎威的推波助澜，硬生生把个子虚乌有的镇远镖局铭刻在我们几代人的记忆中成为不朽的历史传说。

虚构小说中的镇远镖局都是在北京，真实的镇远是在西南边陲贵州东部武陵山区的黔东南州，是贵州高原向湘西丘陵过渡的斜坡地带，东界湖南新晃，南邻三穗、剑河，西毗施秉，北接岑巩和铜仁市的石阡，是贵州省的东大门，素有“滇楚锁钥、黔东门户”之称。

长期驻扎在贵州的章老师把他那辆宽敞舒适的大车借给了我们，我是和西交利物浦的李院长一家、王博士一行五人驱车前往。早晨从花溪出发，一路马不停蹄到达镇远已是中午。

贵州“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所言不虚，淫雨绵绵。但我们几乎是在肆虐的大雨滂沱中有点略略狼狈的冒然闯荡进了镇远。饥肠辘辘，饥寒交迫的，首先是找到了镇远城无人不晓的历史老店“古城红酸汤”。老店数十年载，餐馆地理位置从未改变，味道从未改变，依旧保持着传统的工艺，无任何添加物，纯天然健康的美食，声名远扬。

酸汤鱼是黔东南的招牌，特色就是酸汤，在贵州，有“三天不吃酸，走路打偏偏”之说，贵州人吃酸。因为地域不同，制作手法和味道也有所不同。黔南的酸，用的原料是辣椒，又酸又辣；黔东南用的则是本地的西红柿，酸而不辣，他们使用菜油烹制以后加上蒜苗生姜木姜花椒等。喝一口，胃口大开，喝半碗，食欲猛涨，野生鱼下锅，再捞上来，再蘸上些油而不腻的特制辣沾，放进嘴里，真是令人赞不绝口。

我和王博士还好，李院长对汤里放的鱼腥草天然过敏，水土不服，开怀不了。临窗看雨，宽阔的河里几乎没有什么水，河床都裸露着，却有很多人，花花绿绿的雨披雨衣，套鞋光脚卷裤腿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声笑语，以为在过什么节。后来看仔细了，不时有人欣喜吵吵嚷嚷，才知道都是在浑水摸鱼呢。

王博士说，果然是好地方，山清水秀，还民风淳朴。老板过来解释说：你们来得不巧，舞阳河正在清洗，河里的水抽干了，所以大伙才下河摸鱼，所以今天晚上你们不能上船游河了。晚上，河两边万家灯火，家家户户的楼上挂满了红灯笼，镇远的好看就是晚上，全靠这个。我们听着，略略有点遗憾。

但是，我们是找到心仪已久传说萦绕的镇远镖局客栈住下。是个好地方，神秘兮兮的，浓浓的少数民族特色营造的小资氛围，干净整洁，房间外面还有个阳台。关键是临河，镇远最美的景色一览无余。下面是舞阳河打这湾过，对面是一字横开的青龙洞、中元洞、紫阳洞、万寿宫、香炉岩、祝圣桥等多组建筑组成的青龙洞景区。

说起来，镇远名声在外，最著名的是两个：舞阳河和青龙洞。现在，镇远最为声名远扬和价值的风景名胜一个就在脚下，一个就在眼前，如诗如画，如人间仙境，美不胜收。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几乎堪称完美完胜的结局，真是苍天不负苦心人哪。这不禁让我们欣喜若狂！

我们的软肋在于：大嫂的腿劲不太好使，尴尬于带上她爬高落低的不方便，撂下她又不落忍。雨也不见停，走路上山观景拍照的，也是不方便。他们四人一致决定，下午就在这喝茶聊天打牌看风景，正所谓“下雨天天不留人雨留人。”而此时此刻此时此地更应景的或许是《新龙门客栈》里金镶玉说的：“店不留人，雨留人。”周淮安说：“风雨多变幻，住店早看天。”

坐了会儿，聊了几句，喝几口茶，瞧着雨稍稍小了点儿，我就闲不住要出去看看。

镇远，顾名思义，是中央政府统治下的边远地区。追本溯源，古代的镇远，地处历史上“五溪蛮”和“百越人”聚居的结合部，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蛮夷之地。早在春秋开始，镇远即有建置，秦属黔中郡；汉代时属陵郡，隶荆州；唐宋时变更来变更去的最终属黔州。宋宝佑六年(公元1258年)十一月筑黄平城，赐名镇远州，为镇远之名的开始。而此后元明清三代，镇远建制时有州府卫县等等大大小小的变化，属地也经常一会归湖广一会儿归贵州。自秦昭王30年即公元前277年设县开始至今镇远已有2281年的历史，其元代清代为道、府所在地也长达700多年之久。而在真正意义上其实和现在的这个古镇没有原则性的关系，它一直就在那，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镇远的意义在于它自古就是由湘楚人夜郎舍舟登陆要冲，也是京城与西南边陲以及安南、、暹罗、等国礼物献赠和信使往还的捷径和必经之地，有“南方丝绸之路”要津之美称。明太祖朱元璋兴师入黔的时候，贵州水西奢香夫人霭翠，派人献牛羊、粮米、毡等物，就是在镇远迎的王师；正德三年，理学家王阳明由贵州书院奉诏调任庐陵，赴任时取道这里，买舟由舞阳河下沅水出洞庭；清代缅甸大使直也托纪卸任回国时，也是途经的这里。

这里既是黔东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交通要冲，也是兵家必争的军事重镇：明弘治初年，镇远太守周瑛有“欲通云贵，先守镇远”之说；《苗疆闻见录》上也有“欲据滇楚，必占镇远”的论述；可能是因缘际会，也或许情有独钟，古典名著《儒林外史》中，吴敬梓不惜以三个回目的篇章，比较翔实生动地描写了汤总兵与苗族首领别庄燕在镇远的攻防进退和当时当地的风土民情；晚清，叱咤风云、虎门扬威的爱国名臣林则徐，曾三次路经此地，有感此地雄奇的山川和险要的地势，写下《镇远道中》一诗:“两山夹溪溪水恶，一径秋烟凿山脚，行人在山影在溪，此身未坠胆已落”。

从现在的角度说起来，这座悠久历史的古城不仅地处入黔要道，而且地理位置很好，位于舞阳河畔。舞阳河还是高峡平湖，山色水韵风光迷人。虽然不巧正值水浅，但是整个景区还是一湾一画，一步一景，四周皆山，河水蜿蜒，以“S”形穿城而过。这样，就有了很多得天独厚的看点，北岸为旧府城，南岸为旧卫城，远观颇似太极图。两城池皆为明代所建，现尚存部分城墙和城门。过去，镇远古镇是“山雄水美”之地，古城垣建有战神庙、城墙、锋火台、堡屯、炮台等军事体系堡垒。

居于河边一侧，雄伟奇特、蜚声中外的青龙洞古建筑群比较玄乎，建在悬崖陡壁之上，是与甘肃麦积山、山西悬空寺并称中国古代三大“空中古建筑”。果然名不虚传，背靠青山，面临绿水，贴壁临空，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翘翼飞檐、雕梁画栋。这些古建筑依山因地，与悬崖、古木、藤萝、岩畔、溶洞天然合成，融为一体，真是巧夺天工。

更其独特的是它竟然在这片长不过300米高不过80米的岩壁上，破天荒地聚集了佛、道、儒三种宗教文化景观，应该也正是这种不斥异己、兼收并蓄、互为包容的做法造就了青龙洞古建筑群这一伟大恢宏的历史奇观吧：既有临江远眺的吊脚楼，也有恬静幽邃的寺院禅台，有朗朗书声的学子院，更有锣鼓喧天的戏台，集天下山水楼阁荟萃为一方。

舞阳河边以及主街两旁的建筑都是后造的，没什么历史价值。城内外古巷里倒是有不少明清时期石砌的房子，古民居、古巷道、古码头、古城垣等古代遗存的楼、阁、殿、宇、寺、庙、祠、馆等古建筑竟然有160余处，其建筑风格多为青砖黛瓦、高封火墙、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其中不乏历史名人曾于此地的雁过留痕，布局奇巧、工艺精堪。

镇远的古民居既有江南庭院的风貌，又有山地建筑的布局，这种江南与山地的完美结合，使镇远的名居成为中国建筑史上的奇迹，独具特色之处在于门是歪的，道是斜的，通常简称“歪门邪道”。也因此，镇上的古巷道也都比较狭长幽深，结构错综复杂，交叉衔连、互相达通，组成了镇远古城生生相息的血脉。可以说每一块青石板、每一块青砖都记载历史遗迹，泣诉着千年古镇的沧桑。

当然细细到到的一一看来总是一种奢侈的想法而已，现实永远是只能步履匆匆，浮皮潦草，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点到为止，浅尝辄止。但是，晚上呢？晚上绝对不容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