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第二届“中秋”征文062号作品】长吉:【 我有一轮月,聊寄万里情】(散文)
我有一轮月,聊寄万里情
文/长吉
蟋蟀声从青石板隙间的草丛里传入耳中的时候,三秋桂子恰恰落了青褐色的葩。
晚风在宁静的夜间如约而来,穿透轻薄的衣衫在肌肤表面轻轻吹了一口寒气,这才恍然察觉,秋已悄然而至。
于秋这个季节,心里是极欢喜的。
阳春有万紫千红斗艳,盛夏有虾鸟鱼虫争鸣,寒冬有腊梅白雪相映,而凉秋,有清幽甜沁的丹桂,有蓦然温顺下来的蛙鸣,有在千百年岁月长河中跋涉的圆月,更有世人翘首期盼的中秋节令。
与“中秋”这个词最初的邂逅,应当是在翻开一册线装的《周礼》中。偌长的季节流光,偏慌不迭地用“中”字来截取,好像这一声轻唤过于急切到顾不上去顾忌文采词藻,只单纯为了在入眼的刹那捕捉那一宵的种种美好。
简装的册子,湖蓝书皮,白线穿针,浅色的线条自上而下隔开,整整齐齐排了古人遗落的字句,这两个字淹没其中,却又让今人只是在不经意一瞥,便觉风致动人,轻吟出声更觉意蕴颇深,忍不住往那浩瀚诗文记载中寻找更多。
许是这两字内涵颇丰却又过于普通,毫无值得夸羡的辞藻修饰,是以后世虽偶尔提及,却终究是着墨不多,顶多只是一场风落入窗的雅意,只不过是一叹便飘然无踪了。它真正作为一个值得人人庆贺的节庆被记载,却是在《唐书·太宗记》中那一句“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才算是真正赋予它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了。而在那时,女儿家喜上元七夕,男儿们念端午重阳,知道它且固定庆贺它的,终究还是少数。
中秋,到了宋代,才算是真正盛行开来。
宋人求精,更求雅。瓦肆勾栏的恣意风流遇着南来北往的文明邂逅,宋人心中那一抹情怀便愈加炽盛。古时候的先籍本子被翻出来,前朝的意趣往事反复玩味琢磨,那一轮圆满于八月十五的月,便终于给了人们飘忽的情绪、翱翔的神思一个安居之所。
从大江浪淘尽的狂放,到小桥流水闲的秀雅;从汴梁集市闲的安稳,到大漠孤烟直的岑寂,东边与西边,南边与北边,因了那一轮共同悬挂苍穹的月亮,便也好像没有了什么隔阂。不论身处何地,仰头望去,那轮月始终明亮,提供着思绪翻飞的寄托。
到后来北宋落败,安稳和乐的家国一朝离析,多少家庭离散,多少夫妻分离,多少兄弟异地,是国破之祸,亦是生计之迫。
安稳和乐之时,那月是锦上添的花,放纵着人们的逸兴遄飞;离散悲戚之时,那月便是袖中藏的线,牵系着唯一的相聚希望。而曾与亲朋爱人同看过的月,怎就迟迟不肯盈满,弯弯一勾悬在眼前,愁杀多少思念。
于是,便只好等待着。中秋佳节尚未抵达之时,汹涌的心事与思绪便已悄没声地滋长,慢慢攒啊赞,便攒到了月亮终于被天下人的思念填满了,星河高耿之中那一轮明月当空,银华洒落,由得人风宵长立,默默思怀;由得人远望故乡,黯黯失神。
初时还只挥洒诗意文兴的满月,真正成了心头的佳节,期待着团圆,盼望着重逢。
相思的意味,慢慢从世事更迭、岁月沉浮里积淀得浓厚。
因为求不得,因而更珍重。这世上诸般寥落、沉郁的心情,便慢慢都与月圆月缺画上了符号。
寂然的深夜,有捣衣声在月下阵阵不歇。儒白的衫子铺开晾上,在月下铺上了皎洁的光,随着凉风缓缓摇曳,不作声地浸润上院中桂花的清香。捣衣的女子放了衣袖,倚着院门看着长街蜿蜒,眸中秋水澹漾,怔怔如入了定,却也在那长街尽头看不到归人。直到被梆子声唤醒,这才回过神来,近乎无息地叹了口气,慢慢闭了院门。转身,那人的衣袍在夜色里默立,随风轻轻摇动,倒真像他素日目光温存,站在那里含笑等待着自己飞扑入怀一般。
秋月垂落,落进那木盆中的洗衣水里,也让她看的更真切。
终究不是圆月啊。
她颓了颓颜,慢慢踱到那长衫前伸手,细心抹开细细的褶皱,像是在心底翻捡着相思,又在月光下一一晾晒。今夜月明人尽望,却是秋思落在了天下千万不眠人的心头。
所思在远道,银汉迢迢,星月皎皎,等不来的思念被覆上清冷的薄霜,不容触及地凝在心头最隐秘的角落,一年月圆落一层,一年月圆又落一层,渐渐便化成了每年中秋最执着的渴望,就着月光下酒,和着桂花酝酿。
许是相思太苦,世人便渐渐想出了诸多方式来转移注意力,好使这个日子不再那般伤人。
从甜糯的月饼到郁香的酒酿,从娇艳的花朵到有趣的游戏,可世人用了这样多的心思去庆贺装点这个节日,也依旧无法纾解那一缕挥之不去的思愁。
赏月,才终究是人们的心头好。
中秋这日吃了饼,便搬了藤椅在院子里静静坐着,饮一口酒,看一眼月。月在夜幕中越来越圆,心里的思念便更是喷薄欲出。月亮便是再美,也好像不值得世人这样整夜痴痴而坐,说到底,不过是对月寄托罢了。
一声吱呀推门声,伴着仆仆的风尘,有人终于等来归人,展笑相拥,一腔离苦终于得偿所愿。可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幸运。人世七苦,爱别离。大多数人还是空守着一轮月,遥遥对着夜色举杯,将相思与祝愿掺着酒饮下。
他们没等到的归人,在千里万里之外,同样举杯,一饮而尽。真真是,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
说到中秋离思,最偏爱的是东坡那一阙《水调歌头》,其中尤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句最为传世。而少有人知的是,被东坡遥遥怀想的子由,亦在中秋寄出了思念的回信,真正成为兄弟二人深情厚谊的传唱美谈。
水调歌头·徐州中秋
苏辙
离别一何久,七度过中秋。去年东武今夕,明月不胜愁。岂意彭城山下,同泛清河古汴,船上载凉州。鼓吹助清赏,鸿雁起汀洲。
坐中客,翠羽帔,紫绮裘。素娥无赖西去,曾不为人留。今夜清尊对客,明夜孤帆水驿,依旧照离忧。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
分散的离人啊,看着那曾指以盟誓的月,黯然神伤之际回忆起往昔曾并肩携手的种种,免得更觉恍惚。相思随着秋风乍然而起,笼得心头也是一冷,却又因怀了来日的期盼而终究是热血难凉,忍不住去怀想下一刻的相逢。
离人们心心念念,终于让中秋的月更加引人神往。
又是一年中秋将至,又是一轮明月将圆,天涯海角的银辉洒落里,踮脚张望、竟夕起相思的万千游子里,可有一个你?
配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张吉芳,笔名长吉,女,90后,湖北人,汉族。爱好书写心情,愿意以书写此生,以情暖彼此,作品散见于江山文学网、《哲思》等。
《三秦文学》第二届
“情满中秋●月满圆”征文启事
一、征文内容:
本期主题为“中秋”,内容可以写人、写事,亦可写景抒情。要求作品积极向上,思想性要强,忌文中无物,华而不实。
二、征文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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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说、散文以微文为主,篇长不超过3000字;诗歌20行以内;古诗词6首以上。每人只有一次参赛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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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比赛规则:
本次征文比赛分两轮进行,最终以评分高低设置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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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终评分:第一轮得分占70%,评委占30%,其中平台评委评分占20%,优秀作者评分占5%,特邀嘉宾评分占5%。优秀作者及特邀嘉宾为匿名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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