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宋哲：【冬吃萝卜】（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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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吃 萝 卜
作者：宋哲
初冬时分，正是萝卜大量上市的季节，菜场上售卖的白、红萝卜，个顶个水灵灵的，白的光滑赛玉，红的艳丽透明。挑了几个八分的白萝卜，绿衣白裙儿，握在手上要滑了，掂一掂，沉甸甸的；敲一敲，当当的响，绝对的实心，生吃嘎巴脆！
“青菜萝卜糙米饭，瓦壶天水菊花茶”。居家过日子，萝卜是大路菜的一种，又赶上时令，就让人爱的不行。白萝卜的根在中国，未得大棚的圈养和手术的嫁接，自然天成，吸天地日月精华之气，携恬淡静雅之躯，愉悦人间舌尖味蕾，调剂人生五味，实在难能可贵。
萝卜一年四季出产上市，五黄六月收罢麦，那水红色的热萝卜跃然出世，就圆丢丢一个身子，顶个脆生生的大缨子，奔到饭桌上，好像专门为新麦助兴似的。主人就切了小块的萝卜，滚在盘中，爽爽口，开开胃，那一碗丰收的喜面就吃得格外开心。配着粥喝，味道却是甜中带点微辣的久远。但水红热萝卜糙些，经络多，吃起来有些柴、塞牙，远不及象牙白、心里美来的清脆、开窍、爽朗、多汁。
萝卜和芥菜是腌酱菜的主力军。记得村里每到夏秋都播种大面积的萝卜，冷得出门见霜的时候，萝卜的成熟度最高，随便拔一个，用缨子拧掉上面的泥土，剥了皮吃，微辣带甜，汁水十足，嚼着嚼着就漾出嘴角。不知道的说，萝卜咋就香的流口水呢！拔萝卜很费劲，冰棒棒一个，两手握着拔，起先觉着轻松，拔着拔着就拔出了汗，手也木了，腰也酸了，脚也崴了，哈气搓手，跺脚展腰，才能缓解。地里萝卜堆的岗尖，女人切缨子，就有酱货场的车来收，于是男人就装车。出售按分厘计价，真是锱铢必较，一车萝卜所得，聊胜于无，但乡亲们还乐此不疲，说，有一个总比没一个强，积少成多嘛！
卖不完的就囫囵着个儿分给各家各户，大家就将萝卜切缨、窖藏、拥土，或者清洗、擦丝、焯水，然后，摊到芦席上晾晒。几经晾晒风干，萝卜的怪味蒸腾干净，洁白的丝儿缩成酱赤的条儿，卷巴着，柔柔的，一咬带点甜。收纳进筐，挂在梁上，不腐不霉，能保存很长时间。吃时跟泡发木耳黄花一样，凉调了猛一嚼，恍惚有腊肉的感觉。
寒冬腊月，农村娶亲嫁女的多起来，那时的菜蔬、肉都很少，要让亲戚六人吃饱喝好，就要在大路货上下功夫，这时萝卜就粉墨登场。凉菜里有糖醋萝卜条，拿根放进嘴里，吸溜咂摸，甜到心里，酸进牙根。冷热菜吃过，腹中仍欠妥帖，等着，那一口大锅里冒着热气，就是顶饱耐饥的萝卜烩菜，少有的美食。汤是煮过肉的荤汤，里面炖着主角萝卜条、白菜，点缀黄花、木耳、豆腐、粉条、海带、猪血，稍殷实的人家还在里面汆上肥肉、丸子。热乎乎的一老碗端上桌，油汪汪、香喷喷、麻酥酥，就着同样热乎乎的馒头，就吃的鼻尖冒汗，饱嗝连天，是一年之中难得的享受！
萝卜看起来平淡无奇，甚至有些粗俗丑陋，细品却觉得朴实无华，不肆张扬，不喜卖弄，沉静而腼腆，浓郁而老道，甘辣适中，素净爽朗，颇得人心，或可录得俗世中一大境界呢。
（文中插图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宋哲，男，1969年生，国企干事，曾在全国报刊发表新闻、杂谈数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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