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首届中国精美诗文大奖赛耿金水作品

理 发

耿金水（山东）

隆冬，老满终于等来了让去北京做手术的电话，两个月了，一家人都在提心吊胆。

从查出病到现在，一直生活在焦虑中，老满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让闺女陪着出去走走，一天不知道下楼多少次，“这个病来的太早了，才五十啊”，闺女耐心的安慰着，“爸，没事，放心吧，咱去北京最好的医院，找全国最好的医生”。这几句话，不知道父女俩重复了几十遍。但是，不把瘤子切出来，谁的心里也没底儿。

临去北京的头天晚上，一大家人能来的都来了。不时的嘱咐着明天陪着进京的，“去了住好点的宾馆，一时住不进医院，想法让你爸睡好了”，“钱都打到卡里了，别怕花钱，不够了随时打”，“动手术的头一天我们都去”……。老满神情木讷的胡乱吃了几口，躺在了沙发上。

饭后，收拾完了，闺女端着洗脚水，要给父亲洗脚，“放那吧，自己就行”，“给你剪剪指甲吧”，“不用，花镜拿过来”。没有多余的，只有悲凉。

老伴收拾完行李箱，一遍一遍的嘱咐着，刮胡刀放在哪了，充电器和什么靠着，牙签在牙刷的盒里。就像以前老满出去旅游的头一天晚上准备行李一样。

高铁上，只有乘务员的报站名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在静默中，即便再焦虑，再担心，也只能闭着眼，一幕一幕的过着电影，因为睁开眼看到的，都是灰色。

过了廊坊，老满睁开眼看着闺女，“忘了个事”，闺女吓了一跳，昨晚检查了三四遍，都带全了啊，“怎么了？”“忘了理理发了，光顾了收拾东西了”，“以为么事呢，北京理吧，没事，你再睡会吧。”闺女安慰着。

惊恐中又熬过了几天。

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看来是个大手术。今天必须去理个发，找个宾馆去洗洗澡，术后一个月之内可能这两个活都不能干。闺女陪着，转了好大一圈，找到了美容美发厅，看着不起眼，一问六十理一个，到是首都啊！老满急忙摇头，不行不行，要在家理半年多啊，当时在家理得是八块钱一个头的。又转了几条街，问了几个摆摊的，再加上这几个月的治疗也实在没有力气了，也便没有理成，带着花白而漫长的头发就上了手术台。这个吝啬的故事手术后几乎都忘了。

术后七个月，恢复的不错，老满天天锻炼，几乎能日行一万，夜走八千。一日，公园遇到一同事，牵一流浪狗模样的宠物，老满戏曰，你找的这个伙计除了不怎么卫生，到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同事说，刚洗了澡，理了发，妈的，理个发八十……

【作者简介】耿金水，男，1966年9月16日出生。山东禹城人，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