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由缰(9)
挥手告别可亲可爱的水磨下,再走一小段路程即将迎接最严峻的考验,叫做“九十九断”,是全程中坡度最陡、台阶级数最多的爬坡路段。“九十九断”坡长路陡,无论进山出山,途经这段路程都得接受一番严酷的考验,检验体能和身体的耐受能力。尤其是负重情况,山里人出圩都是一担出一担入,上坡时让你处于缺氧状态;下坡时双脚像弹弦似的打“寒颤”。我们的祖祖辈辈为了生活,从容不迫地面对九十九断的考验,柴炭竹木是重要的经济来源,老前辈们的生活是用扁担挑出来的。九十九断让山里人的脚步迈得更加坚实。
征服“九十九断”后剩下的路程相对好走一些,但一路都是上坡路,就像逆水行舟一样总得使劲往前划。顺着山势转几个大弯,兜了一大段平坦的上坡路后,前面有一棵被称作“新娘树”的大树,超大的树不偏不倚就长在路旁,在炎热的夏天为路人预备好一树阴凉,正敞开怀抱、温情脉脉地等待你的驻足。
这新娘树其实是一棵很大的“荷树”,之所以叫新娘树是与新娘子的传说有关,关于新娘子美丽的传说我有所耳闻,零零碎碎不成章节,留点悬念也是不错的选择。从新娘树伟岸的身躯推测,应该有百年以上的树龄,起码要三、四个大人才能合抱。每当季节到来时它会开白花,小白花朴实无华,也不招蜂惹蝶,它用无数的小白花装扮自己,尽量使自己成为一处风景,把美好奉献给世人。它似乎也具有“风雨压不跨、苦难中开花”的特质。小白花也会结果,它的果子是不能吃的,我们把它叫作“荷卵子”,到了秋天,成熟了的荷卵子会自动掉下来,儿时的我们就捡它来制成陀螺,用它打发童年时光。印象中荷树是不落叶的常青乔木,任凭严酷的北风如何折磨它,它始终坚守初心。新娘树不偏不倚地长在路旁,被赋予美好传说的新娘树还真有点人情味,为来往行人遮阳挡风稍事休息,在夏日中为路人奉献一树清凉。
再见了新娘树后一路前行,经七拐八拐、辞别路旁的许多大松树,不知不觉间到了“转水角”,跨过一座桥继续沿着山涧旁边溯流而上。所谓“转水角”,是溪流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时,被迎面的青山挡住去路,水流只好拐弯转角。执着的溪流在伟岸的青山面前只好拐弯抹角,前进的脚步永不停歇。
转水角的拱桥边也建了一座电站,也是七十年代初建的,按顺序排行第二,所以叫做二级站。如果按发电量的多少排序的话应该排第三,可能是水头落差不足、势能不够的原因,这个电站是当时一、二、三级电站中装机容量最小的电站,只有50千瓦。
转水角的二级电站离进山的老路很近,就建在老拱桥的旁边。职工住房与电机房也离得很近,仅相隔二到三米的距离,算亲密无间。受地理条件限制,是没办法的办法。三间两层楼的水泥房子,兀立在转水角山涧的边边上,被隆隆的机声包裹得严严实实。
虽说是水泥房,只不过是一层与二层之间用水泥浇铸而成,天面还是采用传统的瓦面,既有时代的气息又保留了传统元素。这结构好就好在不存在因水泥棚天面的隔热问题而倍受煎熬。墙壁粉刷得雪白,晃眼夺目,是荒山野岭中的一道风景线。当年类似这样高大上的建筑都姓“公”,只有公家才有能力讲究外表的华丽。表面看起来很豪华,但天面使用的却是杂桁杂桷。杂桁杂桷不适宜于做房屋的天面,尤其是松树,容易生虫子变成朽木,有“水浸千年松、风吹万年杉”的说法。这种做法并非有意以次充好,只因为当年的林木资源空前紧张,采用杂树替代传统的杉桁杉桷,实属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