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连载:第二十一章 两个女人的战争(下)
到了家门口,江花与大妮二妮三个人一起,从车上往下卸柴。柴湿,柴重。三个女人费了好大的劲儿,一捆儿也没有扒下来。陈皮放下车把,走过来。他攥住了江花手中的纤担。他喊了一声,一二三……,两个人一起用力。啪,一捆儿洋刺便从车上滚了下来。
当两个人挑到第五捆儿的时候,包容儿走了过来。本来,包容儿是不打算到田里看陈皮的。可是,她一个人在家,心里有些烦。包容儿心里一烦,想男人了。这次,她不打算吃野食儿,他想检查检查自己存在陈皮身上的“人民币”是不是还在。她听了铁蛋媳妇的话,心里一直不踏实,他担心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攒下的“人民币”被别人偷用了。包容儿这么一想,就等不及,就往田里来找陈皮。他想,要是与陈皮在田里做一次,或许更刺激。
小陈庄在王家庄的南边,小陈庄的田与王家庄的田交错在一起。包容儿过来的时候,江花与陈皮正用一根仟担,在一起从车上下柴。说实在,干这活儿,两个人得站在一起。要不,就用不上劲儿。再说,江花已经怀孕了,陈皮本来是让江花闪开的。可是,江花觉得自己与陈皮不沾亲不带顾的,自己的活儿不干,让陈皮一个人干,自己的心里不安。所以,就与陈皮一起干。其实,江花只是做做样子,主要是陈皮用力。俩个人身挨身,靠得很近。包容儿过来,看到了。包容儿一见,就忍不住了。包容儿忍不住,就远远地大骂道,陈皮,你这个挨千刀的,家懒外勤。家里的事儿你不想出力,却跑骚狐狸家闻骚味来啦!
陈皮擦了擦脸上的汗,对媳妇解释说,不是这样,我从田里回来,看江花怀着身子,顺手给她捎过来,又不是特意的。再说,俺一个人也找拽不动车,你不帮俺,也不行俺找个帮手?
包容儿不依不挠,站在路边,大声道,陈皮,你不要糊弄老娘。你是不是嫌弃我,看上这个骚狐狸了!
包容儿一句一个骚狐狸的骂江花。江花有些受不了。要说骚,全大队的女人,谁有你包容儿骚?大队的男人,都快被你用完了。你的那些事儿,全大队的女人,谁不知道?江花实在忍不下去,说,皮哥,你快把这最后一捆儿下下来,你家老包等不及了呢!
陈皮忍住气,用仟担一挑,把最后一捆儿柴挑下了车子。他拉着车子往回走。
包容儿不走。陈皮拉她,她也不走。她心中的醋坛子已经被打烂了。她被那醋味儿控制了。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不回,站在江花家门口,骂道,日你妈那个骚狐狸,你勾引支书不说,还勾引到我男人身上来啦!
看在陈皮面子上,江花不想与他计较。她心里暗笑道,自己一身红毛,还说别人是妖精。我李江花再骚,再贱,也没有被人按住屁股,也没有被绑起来,光着身子游街示众。你骂吧,你只要不显丢人,你好好地骂!江花这么一想,该干啥,还干啥,由着包容儿骂街。
包容儿从江花家门口骂到村口。村口人多,三个庄上的人,上工收工,都要从这里过。包容儿从晚上收工一直骂到掌了灯。第二天,天还没亮,便又站在村口,亮开了嗓门,高声地骂。
包容儿开始是不提名地骂。见江花不出面,以为江花怕她,以为江花真地与她丈夫陈皮做过啥见不得人的丑事儿,理亏了,不敢出来。索性,便指名道姓地骂气李江花来了。
江花不出面与包容儿对骂,并不是怕包容儿。江花是嫌在村口骂街,降了自己的身份。俺李江花好呆也是个高中毕业生,咋能同你这样的泼妇一起对骂?再说,一骂开,啥话就会骂出来,这样,就会伤人。在伤别人的同时,自己的脸也会被撕破。江花一直忍着,不出面,让她包容儿一个人表演吧!
包容儿是一个骂街的行家。她一骂街,就上瘾儿。她见江花不出面,认为江花是怕她。她得寸进尺,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村口,大张旗鼓地骂。每天2次,每次一个时辰。
第五天,包容儿骂得更难听了。江花决定站出来,与包容儿决一死战。江花精心策划好了。要打持久战,要大骂,要把包容儿比下去。这社会是好人怕恶人,江花要当一次恶人。她端了一杯茶,一把椅子,坐在路口,与包容儿对骂。
骂街也是有学问的。啥酸话都得骂出来!谁骂得很,骂得骚,骂得声音大,骂得时间长,谁就是胜者。
包容儿骂道,你×痒了,自己戳戳,勾引俺男人,不得好死!
江花对骂道,俺就勾引了,咋的?俺就是比你强,俺勾引得来。不像你这个从妓院里跑回来的婊子,一天不见男人,就痒得忍不住。你见了男人就抓,连五十多岁的小老头都要,还倒贴皮。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个人影,丑八怪一个,还想勾引男人?不把男人吓死才怪呢!
包容儿不服输,站在那里,脱了棉裤骂。十冬腊月,脱下棉裤,冻得浑身哆嗦。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男人们不怀好意地看着包容儿。江花不服输,也把棉裤脱了。两个女人,光着屁股,站在寒风里骂街。男人们像看戏似的围过来看。不过,大队的女人们很快就知道了。她们一个个拽着自己的丈夫,往回去来。路口,有剩下两个女人在表演。
江花一拚上劲儿,便忘了饥饿,忘了寒冷。太阳没落开始,一直骂到半夜人静。包容儿嗓子骂哑了,冻得不行了,招架不住了,只好船上棉裤,收兵回营。
江花见包容儿走了,穿上棉裤,坐下来,继续骂,一直骂到东方发白。包容儿怕了,再也不敢出来对骂!
这一骂,江花在方方大队出了名。方方大队的媳妇们再也没人敢惹我李江花。然而,女人们没了事儿,男人们来了。
这天晚上,江花跟大妮、二妮刚睡下,就听到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大妮二妮吓得不敢睡,跑到江花的床上,姑嫂三人挤在了一起。二妮说,嫂子,有人敲门,怪怕人呢!
江花把二妮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二妮十六岁,还是一个孩子。江花用手搂着二妮,说,二妮,别怕,是野猫子呢!
姑嫂三人不理门外那个人,继续睡觉。门外的敲门声不停,一个劲儿地敲。江花火了,就穿好衣服,起了床。来到门口,隔着门,问,谁?
门外的男人回答道,是我!
江花听出来,是王红义的声音。江花与包容儿骂街的时候,这个死老头站在对面,弯下腰看女人的那个地方。江花恶心得要死。王红义一定是忍不住,跑过来敲门了。可是,这个死老头选错对相了。李江花不是谁都能上的野鸡!
江花问道,你是谁?
王红义说,我是你红义大叔!
江花心里想笑,你个龟孙子想来占便宜,还想让我叫他大叔!哪有大叔要日侄女的道理?
江花问道,你有啥事儿?
王红义在门外说,我找你有急事儿,你快开开门!
江花说,我们已经睡了,你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江花说完,就嗒嗒地回床上睡觉去了。
王红义又敲了一阵儿门,见没有回音,就走了。可是,不一会儿,有来了一个男人,在大门外敲门。江花懒得起床,不开门。
那男人们见江花不开门,便站在外面唱情歌。哼哼哇哇的,江花听得不大懂,也不愿听。她与大妮、二妮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捂着被子,熬到天亮。
第二天,江花便让大妮去找公爹杨歪炮,让他抓紧回来。家里没有个男人,就像一个人没了魂儿。公爹对生产队说在外面治病。实际上是在公社建筑队干活。公爹听大妮一说,便回来了。
到了村口,公爹便拄上了棍子,装出一幅瘸样。公爹一回来,夜里便安静多了。敲门声没有了,情歌也不唱了,日子平静下来了。
江花怀了孕,是杨大船的娃,六个多月了。江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她想走。这个王家庄,她一天也不想呆了。她要远走高飞。母亲说,女人是草籽命,落在哪儿,就在哪儿生根,发芽。她想飞到一个土地肥沃的地方,重新生根,发芽!
杨大妮把这事儿告诉了公爹。公爹听说后,着了急。他让大妮把江花叫回家。江花一到家,公爹二话没说,扑腾一声,跪在了江花的面前。
公爹求道,江花,你嫁到杨家洼,俺全家人感激你。现在,大船在里面,还不知道是生是死,俺求求你,给俺杨家留一条根儿!
是的,大船的案子还没有结,还生死未卜。可是,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爹。一个女人家,带着这个孩子,难啊!
江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公爹,心软了。她流着泪,答应了公爹的请求。同时,也与这个家紧紧地绑到了一起!
王红旗把死对头胡三英送进了牢房,真正当上了方方的支部书记。位置也坐稳了,坐顺溜了,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打起江花的主意。王红旗不放过江花,因为男女这些事藏着掖着才有味儿,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说的就是这个理儿。王红旗几经周折,几次都是快成的时候,出现了突然性的问题。越吃不着,王红旗便越想吃。再说,王红旗认为,江花是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有文化的女人味儿道与一般的女人不一样。王红旗这么一想,便开始算计了。
江花怀了孕,身子一天沉比一天。六个多月的时候,出了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知道江花怀了孕的王红旗,心里酸溜溜的,更想在江花的身上熟悉熟悉。否则,孩子一生,味儿就不一样了。
这天,阳光暖暖的,没有风。王红旗在分工时,把江花一个人安排到仓房里晒棉花种子。棉花种子不多,用不了两次,就背到场里晒了。
半响的时候,江花预料中的事终于来了。王红旗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了仓房。王红旗进了仓房,门也顾不得关,上前就把江花楼在了怀里。
江花心里道,你这个龟儿子,真是色心不死。你被胡三英打得半死,还放不下我。这次,胡三英救不了我,我只能靠自己。我想先来个缓兵之计,把这事儿往后拖一拖。
江花好言道,王支书,等俺把把娃生了,你想咋弄就咋弄。俺怀了娃,已经六个多月了,做不成呀!
王红旗见江花没有拒绝,便禁不住心花怒放。他色迷迷地看着江花,说,为了你,我差点死去,我的心里,只有你呀!
江花知道,这个龟儿子这次是志在必得。看来,只好先礼后兵了。她笑道,那你松开手,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王红旗急急地说,看啥看?只要杨大船不从大狱里出来,谁敢管老子的事?
江花娇声说,王支书嗯——,难得你对俺一片痴情呀!你先松开手,俺这就关门去!咱们总不能不关门就脱裤子吧!
王红旗一听,来了劲儿。他放下江花,说,你快一点,俺等不及了!
江花说,你放心,我知道!
王红旗松开手,三下两下,把自己的衣服扒了个净光。
江花转过身,来到仓房的门后。门后放有一只篮子,里面放有线头线脑儿、剪子顶针儿。她抽出一把剪子,突然向王红旗奔去。
王红旗刚把裤子脱下,看到江花气汹汹地奔过来,吓得变了色。
江花大声说,王红旗,你个龟儿子,你想玩我,我先放放你的血!
王红旗见江花不要命地向他冲来,转过身,拨腿就往门外跑。江花冲上去,一剪子戳到王红旗的屁股上,血染红了剪子,顺着王红旗的屁股向下流。
王红旗没命地跑,江花揣着一个重身子在后面紧紧地追。
王红旗边跑边用手摸了一下屁股,摸到了一把血。他有些怕了,边跑边喊:
杀人啦——
杀人啦——
这一喊不打紧,附近田地干活儿的社员都跑了过来。他们看到王红旗一线不挂地在前面跑,江花腆着个大肚子拿着剪刀在后面追。一些女社员看到王红旗的样子,急忙转过身,狠狠地骂道,你这个畜生,杀死你一万次也不亏!
围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把江花抱住,夺下了她手中的剪刀。王红旗一线不挂地站在众人面前,恨不得在地下找个缝,钻进去。
江花当着大家的面,喘着气,说,俺们移民也是人。家家有男,户户有女。俺凭啥要让这狗日支书糟蹋?
村中的女人拉着江花,好声劝道,算啦算啦,臭男人们还不都是一个德性?个个好像是吃不饱的狼,恨不得把天下的女人都拉到他们的床上去!
王红旗返身进了屋,穿好衣服,拿出一盒大舞台烟,给众人发。
社员们在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接王红旗的烟?王红旗的烟发不出去,讨了个没趣。他抽一支,点着,自己吸。边吸,边往家里走去。(未完,待续。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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