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窗口 作者：梅笛
老屋的窗口
作者：梅笛
朗诵：沙鸥
老屋的窗口是三开合的，这幢二层楼的房子建于何年不祥，反正是老龄了。横在马路上很像是放大了的的棺木，所不同的是，大棺木里的人基本上有明天，而小棺木里的则看不见了。
小时候常趴在窗口看，只见灰色的人群来来往往，偶尔有汽车开过，扬起的尘土如若大雾，好一阵子才会消褪。
那时候差不多家家户户用马桶，一个看上去比我外婆年轻一点的长脸女人推着一辆箱车，一声吆喝，那声音尖亮悠长，这时屋里的人都会拎着马桶蜂拥着奔向那辆手推车。这时我会马上缩回脑袋，关上漏风的窗户，以阻挡那熏人的气味，过一会味散了，推开窗户再朝外看。
最有趣的是骑自行车的人，有事没事总把车铃摁的铛啷响，骑车人昂首挺胸，后座上再带一个漂亮姑娘，那种显摆，那种豪气，一点也不亚于现在的奔驰宝马。那时上海的自行车有两个牌子，“永久”和“凤凰”，后来天津来了辆“飞鸽”，色彩鲜艳，特别受青年人的青睐。
当然，这是我童年眼睛里的世界，最初也就是从这儿开始打量这个世界的。春光明媚的时候，窗口和我的眼睛会一样的明亮，看什么都生机勃勃的。
有天早上，特别明亮的光线把我给刺醒了。怎么会这么亮呢？我眯着眼睛朝窗外看，哇！马路成了一条银亮的白龙，连对面厂里的大烟囱也白亮得如同一根银光棒。
这时我又看到了那个漂亮的阿姨，一身素衫，年龄和我母亲差不多，正低着头拿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竹扫帚，默默地扫着人行道上的积雪。她终于到了我的窗前，我轻轻叫了她一声阿姨，她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又低头扫雪了。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却依然明净动人，她那淡淡的微笑，如荷花般清雅，自然地流入了我的记忆。
母亲告诉我说，她原本是个老师，有一次上课给同学们讲了“黄色”故事，后来就不让她教书了，还受到了什么批判，从此她便低下了头，有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做。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没在窗前看见这个阿姨，就问母亲那阿姨去了哪里。母亲说，有一天她的学校开批斗会，还在她胸前挂了一块很大的牌子。第二天她家里就没人了，从此再也没有看见她了。
我遗憾地感到心里发凉，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没有了呢？世上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让漂亮的阿姨早早地离开我们呢？
长大了才知道，那位漂亮的女教师只不过在课堂上讲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结果从此杳无音讯。难道是去了天国？沙士比亚会怎么想？仅仅是愚蠢吗？不！这里面有着更为深刻的某种民族劣根性！
这位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她的音容笑貌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四十余年过去了，依然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动人……
尽管老屋的窗口距今已是那么的遥远，遥远……
沙鸥，辽宁沈阳人，文学、朗诵爱好者。在读书、写作、朗诵里感受文字之美，愿意做文字里快乐的行者。荔枝FM1948424主播，声音通过多个平台传播，有诗集《岁月留香》，qq152353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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