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厂记忆，三十四

新华书店

回到钟楼前面那条路，在龚正杰家的东边，有两排房子，住在里面的有他的表兄弟秦建波，还有二位美女同学：罗爱清和单红梅。

小学一年级时，旁边坐了一个女生，穿得不知道算不算时髦，就是感觉像一个天仙似的，当时还在文革时期，很可能她就是穿得很整洁。一个学期后，她就转走了，记得当时还问了转去哪里？说是郑州，一个大城市。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中原的大城市，但到现在还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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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个位置换了一个女生，就是单红梅，还是一个天仙般的女孩，后来看《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的女主角宁静，我感觉长得很像单红梅，好像性格也很像。进初中后，我们班非常变态，男女生之间不讲一句话，有一次在三厂遇到单红梅，她问我黄蕾现在是否已经搬到海门去住了，我只敢点点头，最终没敢说话

。不过，看起来单美人挺关心黄帅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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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爱清家好像住在最里面，记得有一扇门，大概那里面是一个单位的住宅区。罗爱清现在交通局当领导，前几年海门修铁路时，她参与其中，应该是继承和发展了张謇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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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现在也差不多）衣领总是窝在里面，罗爱清看到了，就会让我别动，然后很仔细地帮我把领子整理好，我就想假如老天爷给我一个姐姐的话，我一定选罗爱清。初中后，这种事不可能了，然后换了倪云。初中时倪云长得白白净净的，有点像女孩，他也帮我整理过衣领，手法很细腻。

有一次上什么课的时候，提到项羽的《垓下歌》，里面有“虞兮虞兮”，老师说这是项羽的老婆虞美人。启海话里虞发音是ni，和倪的音一样，我们就叫倪云为虞美人。后来初中群里提到这个事，我说小时候帮我整理衣领的，小学里是罗美人，初中里是倪美人，我要谢谢他们

。

罗爱清家前面是三厂镇新华书店，书店里的书永远是很贵的，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中国如此，国外如此，不知道为什么。

我在三厂镇新华书店里买过的书只有一本，是一本小人书、连环画，其实是一部电影的影印本，那次我刚看过那部电影不久，卖废品后手上有几分钱，我奶奶给了几分，小姨又给了几分，拼在一起正好。隐约记得这些“几”都是“五”，所以总共是一角半，但感觉当时一本小人书不应该这么贵的。

这是我买的第一本小人书，非常珍惜。茅益群回忆说，她曾经向我借过一本小人书，我推三推四，她好话说尽，最后才借给她了。我想要么就是我买的这本？那么小气也许情有可原，不过也不应该的，女神来借书，怎么可以这么小气的！后来她澄清是《永不消逝的电波》，是我从别人那儿借来的，那就更加不应该了，应该受到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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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喜欢上阅读是从初中开始的，有一次洪晨带了一本《贝利自传》来学校，我们那时候刚刚迷上足球，在洪晨的启蒙和指导下，球王贝利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所以这本书在几个球迷同学间传了一圈。一看之下，果然太吸引人了，特别是贝利打进一千球的描述，如何统计、如何争论、如何期待、如何在最后以一个点球来达成。我第一次意识到，故事可以是这样描述的，而阅读这样的故事能带来如此的愉悦。

就在那次阅读后的暑假里，我小姨介绍她一个新华书店的朋友，带我进到最里面的一排书架，可能是兼做仓库的。让我自己在里面随便阅读，但书不能带走。

有一次课堂上，郁老师给我们介绍了“关羽温酒斩华雄”，是《三国演义》里的桥段。郁老师说，罗贯中在这个桥段里，做了很多铺垫，上去几个大将都被华雄砍了，没人敢继续应战，最后关羽主动请缨，曹操给他一杯酒，为他壮行，关羽说酒先放着，某家去去就来。之后根本没有写关羽如何大战华雄的，只写营帐中这些人听到外面战鼓震天，然后是关羽提着华雄的人头蹬蹬蹬走进来，曹操大喜之下，把原来那杯酒递上去为关羽庆贺。郁老师说，罗贯中在这儿只用了四个字：“此酒尚温”。把关羽的神勇全部写出来了。

所以我就找到《三国演义》，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看起来。我用二天把《三国演义》读完，读得云里雾里，眼花缭乱。然后再找一本《水浒传》，又是二天，再找《西游记》，还是二天。最后意识到里面真的很热，因此《红楼梦》是上了大学以后才读的。

阅读是我一生的爱好和习惯，来自于师友的启蒙，还有三厂镇新华书店那个狭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