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作品 | 洞

◎ 高云红
趁着上午第三节体育课的间隙,东子拉着小涛回家取物理作业。还好东子家离学校不远,他俩翻过学校的围墙,一路小跑,五六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东子家的栅栏外。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东子家院子的雪还没扫。他气喘嘘嘘地推开大门,雪地上有一行清晰的大脚印,他踏着那印痕嘎吱嘎吱走过十米的长院来到屋前伸手拉门,门没拉动,里面好像被门闩插着。他向右一歪身子往屋内看,无奈玻璃印满了霜花挡住了他的视线。东子嘴里喷着白色的热气,敲着窗玻璃喊:“妈,妈,开门!”
“是不是你妈没在家啊?”小涛站在大门口,问道。
“不能,我妈不在家大门就上锁了。”东子回身看小涛的时候,望了一眼地上深深的大脚印,他确定家里来人了。难道是爸爸回来了?他兴奋伴着疑惑擂鼓般敲打着房门。
约莫十分钟,门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男人。东子一眼就认出是小涛的爸爸,东子叫他张伯。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把警服棉袄甩起来往里面伸胳膊,棉袄差点抽到东子的脸上。走到大门口还和小涛撞个满怀。小涛看着爸爸,帽子有些戴歪了,棉袄的扣子还没系好,露着里面的红线衣。看见小涛瞪了一眼:“逃课了?”
小涛怯生生地:“没有,我和东子回家取作业,爸,你咋没上班?”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张伯给了小涛匆匆离去的背影。
东子直奔自己的小屋,在桌子上翻出作业本拿起就走,妈妈屋子的门半掩着,仿佛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斜扫了一眼,摔门而去。
中午放学,小涛说要和东子一起走,东子没搭理他,只顾低头写作业,教室很快就剩下他一个人。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停住笔,眼睛盯住黑板。上午看到张伯从自己家里出来那一刻,他的头好像挨了一闷棍,至今还不清醒。妈的,那个狗杂种是不是经常去家里?门为什么要反锁?他们在里面都干些什么勾当?他和妈妈究竟有没有……想到这儿,东子觉得有一团火要把他的脸烧焦,一种揪心的生疼。他甚至感到他已经失去这张面皮,特别是在小涛面前他分明矮了一截。
“啪!”笔在他掌中断成两截,十指的关节也跟着“咔咔”作响。他恨爸爸没有一点责任,嗜赌成性欠了老黑的高利贷,抛下自己和妈妈半年来杳无音信。老黑是小涛的老舅,凶神恶煞一般,东子一想到他,心里不禁打了个激灵。
东子扔掉半截的笔重新又拿一支在本子上胡乱画着,发誓如果再让他碰见那个狗杂种在自己家里,他一定不会客气,一定要替爸爸教训他!不打死也要让他半残,想到这儿,东子长长吐出一口气,胸口顿觉轻松了许多。
下午课间休息,东子没出教室趴在课桌上。小涛问他怎么了?东子还是没有搭理他,他不想和狗崽子说话。他和小涛同桌,他俩的学习成绩都排在班里的下游,眼见着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中考了,东子知道就凭小涛是考不上重点高中的,可是却一样能进去上学,因为他有个神通广大的老舅还有个当警察的爸爸,东子呢,他啥也没有,只有个无能的爸爸为了躲债离家出走了。
下午放学后东子又踢了一会儿足球才回家,东子妈已经把晚饭摆到桌上,看到东子连忙过去帮他拿书包:“中午怎么没回来吃饭?这孩子,下午我去学校看你在才放心。”东子一脸铁青坐在饭桌前,看着妈妈把饭和筷子摆在他面前。
“张伯大白天的不上班,来咱家做啥?”东子的眼光像两把利刃向妈妈抛去。东子妈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常态,往东子碗里夹菜。
“这孩子,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我就要管!”东子“霍”地站起身,桌子上的汤溅出来,碗和盘子碰得叮当作响。他踢翻凳子,跨进自己的小屋,“砰”地关上屋门,“咔嚓”把门反锁,把自己扔在床上,拽过被子蒙上头。
东子妈敲了几下门:“这孩子,出来把饭吃完那。”见东子没动静,叹了口气。
东子把铁扳手装进书包里,他开始逃课,并偷偷跑回家,离他家不远处有一个很高的草垛子,钻进去正好能望见自己家的院子。与他家一道之隔的西边就是老黑的家,门前放了两个石狮子,大门漆成黑色。他能看见妈妈出来扫院子,劈柴,也能看见有人从老黑家进进出出,他家两条黑色的藏獒和一条黑色的大狼狗在窝里晒太阳。
草垛里挺舒服,他为自己做了一个洞,外面看不见他,他却可以看到外面。东子想如果有一杆枪就更好了,如果碰见那个狗杂种一枪就结束他的性命。
镇子里还真有持枪的,那就是老黑,他有一把猎枪。有一年张伯和老黑闹起来,非常凶。老黑把枪顶在了张伯的头上,后来不知怎么让派出所知道,把猎枪没收了。唉!东子叹了口气,当年怎么不一枪让他上西天呢?他拿出铁扳手,把它当成枪,闭上一只眼瞄准儿,一会儿对着自己家,一会儿对着老黑家。
几天跟踪,没再看见张伯,他想或许那个狗杂种被自己无意碰上,开始注意自己的行径了?
逃课的事,老师很快就告诉了东子妈。面对妈妈的质问,他嘴里像咬着炸药包,故意学着她的口气:“我的事,你少管!”
面对忽然间变了性情的儿子,东子妈无可奈何,暗自垂头叹气。
东子变得沉默,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见谁都烦。在家里他成了聋子和哑巴。
天气转暖,他在草垛里看见妈妈从屋子里一桶一桶地拎土,新鲜的黑土还冒着热气,被堆在院子的角落里。他正揣测着家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土?忽然他看见从老黑的屋子出来一个人,东子一惊,咦?那不是爸爸吗?他想再仔细看,那人又转身进了屋子。他否定了自己,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爸爸回来怎么也要先回家的。他想起爸爸未沾赌前一家人多和谐!自从恋上赌家里就没安静过。他想,等自己长大了绝不会像爸爸那样把日子过得一团糟。想着想着竟忽悠一下睡着了,等他醒来,突然看见张伯迈出自己家的大门,东子的胸口好像被刺了一刀,等他爬出草垛,张伯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找了几条胡同也没找到,气得他对着一堵墙一阵猛踢。
“东子,你在这儿干啥?”东子回头看到小涛站在身后。
“妈的,你跟踪我!”东子扯过小涛的脖领子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鲜血瞬间从小涛鼻子流出来。小涛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好几步。他还不解气上去一脚踹在小涛前胸上,随手又揪住小涛的校服把他顶到胡同的砖墙上,“妈的,小杂种,我打死你!”东子右手高高举过头顶,却滞留在半空中。
小涛从没见过如此发狠的东子,眼睛盯着东子停在半空中的拳头,吓得把头缩进了肩膀里:“东子,我没跟踪你,要打你别打我脸。”东子的拳头打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松开小涛,头也没回一溜烟儿冲出胡同。
几天后,东子终于碰个正着,恰巧张伯从他家里出来。霎时,东子全身热血沸腾,他一把抄起立在栅栏旁的铁锹,还没等举起来就被张伯一双有力的大手夺下,那双大手像钳子一样牢牢地握住东子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臭流氓,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手动不了,东子开始用脚踢,脸涨得红紫一边奋力抽手一边怒骂。张伯一个翻转把他摔倒在地:“好小子,和我较上劲了,也不看我是什么出身,你大伯我可是当了三年特种兵的。”
“狗屁,你就会欺负人。”东子从地上爬起来又冲过去,试图抓张伯的警帽,张伯一个扫腿又把他撂倒在地。此时东子妈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跑出来。
张伯拍拍身上东子留下的脚印,回头笑着对东子妈说:“这小子,倔脾气,以后错不了!”又指着躺在地上的东子:“我可没欺负人,你欺负小涛可是真的。”说着走出大门。
张伯是镇上派出所的副所长,武功在镇上是出名的,就连老黑也惧怕三分。东子亲眼见到张伯和老黑过招,当时围了很多人看热闹。没几下张伯就把老黑打得起不来了,倒在地上老黑还一个劲儿地大骂,直到打得他不再骂了。很多人都议论说都是小舅子打姐夫,还没见姐夫打小舅子这么狠的。后来老黑在家里开了赌场,成全了很多镇上的赌徒,大家都觉得有个当副所长的姐夫会相安无事,没想到张伯三天两头去清查,家庭闹剧成了镇上的笑谈。最后赌场开不下去,老黑转行放高利贷。
其实在东子的心里对张伯是仰慕的,一直把他视为英雄和偶像。自己的愿望也是长大后当警察,要像张伯那样威武。可是没等自己长大一切就变了,直到现在东子才发现,他心中的英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东子看到张伯走出自己的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东子想现在打不过他,总有一天自己会长大他会变老。可是憋在胸口的怒气等不了他长大,这口恶气像长了翅膀从心脏,从嗓子眼儿向外飞……
偶然间东子发现家里的墙角处还存有两酒瓶子汽油,一丝诡异的笑荡在脸上,他觉得复仇的机会来了。
不用等到满月消瘦,厚厚的云就像不透光的布把月亮裹住了。半夜,东子悄悄地爬起来,拎起一瓶汽油。脚下“嘎吱嘎吱”的残雪在静夜格外地清脆,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他快步向小涛家走去。
小涛家的院内还有一个鸡房子,东子把汽油隔着栅栏淋在鸡房子墙上,掏出打火机的时候,他的手有些抖,“噌!”小火苗从火机芯里钻出来,欢快地跳着,照亮了东子紧锁的眉头,他把心一横,把火机摔在鸡房子的墙上,瞬间火吐着舌头窜上鸡房顶,火光照亮了东子奔跑的背影,他跑到暗处回头,仿佛看到一群断了翅膀的火鸟扇动着羽翼一次又一次尝试着向夜空中飞翔。
躺在床上有十多分钟,东子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对他来说那是胜利的号角在夜空中吹响,这个夜晚他几乎不曾合眼,火光一直印在心里让他心惊肉跳。
清晨上学,东子特意绕到小涛家,远远就看到被熏黑的栅栏,焦黑塌陷的鸡房还挂着冰溜子,地上散落着被烧焦的鸡的骨架,一副衰败的景象。看到自己的壮举,他竟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一种负罪感让他内心不安起来,他突然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给小涛家带来这么大的损失,特别是那些无辜的鸡的生命。
小涛下午才来上课,手上缠着纱布。东子破例二十几天来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怎么弄得?听说你家鸡房子着火了?”
“救火弄伤的。我妈昨晚去鸡房烧炉子,回来时忘了关炉门。”小涛的话让东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庆幸自己手脚麻利没有被怀疑。
东子放学刚进家门,妈妈手里的笤帚就奔着她轮了起来。
东子明白妈妈因何打他,他不吭声,不动,不求饶,任妈妈打。东子妈打累了,喘着粗气,左手掐腰,右手拿着笤帚指着东子鼻尖:“你说,小涛家的鸡房子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东子把头高高地扬起,眼睛盯着屋顶上的灯。
笤帚再次向他袭来:“让你嘴硬!昨晚干啥去了?那瓶汽油咋没了?”任凭怎么抽打,东子死活不肯承认。
东子妈扔下笤帚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对于妈妈,他没有一点怜悯之心,有的只是厌恶!
东子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知道你对你张伯有意见,其实他是为了咱家好,也是为了你爸……”还不等妈妈说完东子反唇相讥:“为咱家好?哼,为我爸好就不该趁我爸不在家到咱家来,还反锁着门……”没等东子说完,一个耳光打在东子的脸上。东子看到妈妈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东子妈不解释索性把东子拽进自己的屋子:“让你看看我们都在干啥了!”弯腰掀开地窖门,不容他说话直接把他搡下去。
东子家有两个地窖,院子一个屋内一个,专门用来储藏秋天的蔬菜,地窖差不多有两米高,可以容纳四五个人。
东子以为妈妈对他进行处罚才把他关进地窖里。他坐了一会儿,发现地窖有一些土堆积在里面,借着上面的光,他意外地发现地窖的一侧还有一个一米多宽的洞口,他用手伸进去试试,摸不到底好像很深,神秘和好奇促使他决定爬进去看看。
东子像条小蛇匍匐着爬了大概十多米,里面空气有些不够用,更黑暗,东子有些怕了,想缩回来,忽然他听到前方有说话和叮当的声响,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又向前爬了几米,有了一丝光射进来,他向着光把眼睛贴上去仔细看是一面砖墙,那丝光是从砖缝中透过来的,还袅袅飘进来一些香烟的味道。
他睁大眼睛从缝隙处往里看,里面是间屋子,摆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坐四个人在打麻将,桌上的钞票摞成了小山。还有几个人立在桌旁,有的倒水,有的抱胳膊看,东子认出一个人是老黑,他没戴墨镜,露出眼角处那道疤痕。和老黑坐对面的是派出所的杨所长。东子忽然看到一个人,刹时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揉揉眼睛,没错,拎着水壶立在老黑身后的竟是爸爸!
东子退出洞口爬出地窖,看到妈妈还在流泪,他把毛巾塞进妈妈手里:“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爸在老黑家?”
“知道有什么用?我救不了他!”
“我去报案!”东子转身要走,被妈妈一把扯住:“听妈的话,好好去上学,这不是你能管的!”
五天后,刚巧是周日。东子还在睡梦中,被刺耳的警笛声吵醒,声音越来越近。东子从被窝里跳出来套上裤子,顾不上穿棉袄,蹬上拖鞋跑出院子。
三辆警车响着警笛停在了老黑家门前,从车里跳下来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迅速包围了老黑家,老黑家的狗狂吠起来,一个警察“咚咚咚”捶着大黑门。捶门的警察后面跟着杨所长和张伯,不一会儿的功夫镇里的人们把警车密不透风地围在了中央。老黑家的大门开了,杨所长和七八名警察冲进去,张伯却领了四个警察直奔东子家,瞬间,东子家的大门又被镇里的人堵个严严实实,每个人都抻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半个小时的功夫,东子看着爸爸、老黑还有一些陌生的人被押上了警车。
爸爸上警车的时候东子的大脑一片空白,警车走了,人散了,他感到自己周身被寒冷冻住了,冰雕一般立在家门前,望着警车离去的方向。
妈妈把棉袄披在他身上,一股暖流激活了他冰封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的细胞让他深刻地体验到,亲情在他的生命里不能缺少!妈妈的拥抱更像团火,顷刻间他身上的冰融化成了水从眼窝里滔滔流出来。
“别难过,你爸过几天就回来了。”
东子知道这只是妈妈安慰他的话。可是第三天下午东子放学,他真的见到了爸爸。
“爸,老黑也放出来了?”
“没,就我自己回来了,我和杨所长做了交换,他进去了,我出来了!”
“交换?怎么交换?”
“用录音笔。”
“录音笔?你还有录音笔?”
“是你张伯给我的。一会儿吃完饭和我一起去你张伯家吧!”
“我不去,我点了他家的鸡房子!”
—— end ——
注:高云红,青岛人,金手指成员。此文发表于《香雪》(季刊)2019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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