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女人和男人

结婚的第二十个年头,男人雷波和女人冬梅从旧城搬进了新城。安顿好后,雷波累躺在沙发上说,一套新房子,两副旧行头。冬梅惊诧地瞪着他说,你是嫌我老了吧,有本事去找一个年轻的噻。

冬梅骂得他狗血喷头,然后两人罕见地大吵了一通。吵不动了冬梅就说,离婚吧。雷波淡淡地说,娃儿上大学了,就我们两个在家里,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离婚?头昏啊?

第二天,冬梅真的理好了离婚协议,离婚的主要理由是,雷波长期上夜班,她相当于守活寡,这样的婚姻有名无实。财产分割的方案很简单,旧房子给雷波,新房子归冬梅和女儿。

雷波心知肚明,这个离婚理由还是站得住脚的,自己和冬梅睡在一张床上的时间比法定节假日还少。对离婚没有心理准备的雷波竟然很快签字了,他对冬梅唯一的请求是,离婚这事儿,等女儿大学毕业后再告诉她。

冬梅与雷波约定另外选个日子回老家县城去办离婚证。离开时雷波说,你最怕老鼠,万一家里有了老鼠怎么办?冬梅说,那是二十年前,我还怕老鼠啊?再说,三十多楼会有老鼠吗?即使有,也不会麻烦你。

二十年前,他们租住在一个小镇的筒子楼里。结婚那晚,她看见一只老鼠在啃米口袋,她捡起鞋子就扔了过去,躲进他怀里说:“你家的老鼠真多。”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又看见老鼠,捡起另一只鞋子就扔了过去,钻进被窝对他说:“老公,老鼠在啃我们的米口袋,你得想想办法。”

冬梅住进来的是开发区的一个新小区,保安和清洁工比居民还多,到了晚上整个小区就是传说中的“鬼城”,安静得连一只叫春的猫都没有。不过,冬梅喜欢安静,安静可以治疗她的失眠。

旧家具搬回旧房子后,冬梅自己买了一套新家具。摆好家具那天晚上,冬梅就发现家里有只老鼠,她立即打电话请物管公司除鼠,物管的人说,你住三十多楼哪来的老鼠啊。冬梅说,真的有啊,如果你们不管,我就不交物管费。物管的人说,可能是你搬新家具时带进去的,这是室内的事情我们不管,你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她专程回旧城的农贸市场买了灭鼠药。一天一夜过去,老鼠还在。一连几天晚上,冬梅就在想方设法灭鼠,老鼠的策略是“你开着灯我就躲起来,你上床我就现身觅食”,搞得冬梅痛苦不堪。和一个生活了二十年的男人离婚之后,却和一只老鼠生活在了一起,她安慰自己道,谁的人生没有挣扎啊,但是她猛然发现自己的人生被逼到了墙角,简直糟糕透了。

有一个星期,冬梅将所有可以的吃的东西锁了起来,但她还是在半夜里听到老鼠活动的声响,她差点崩溃了。那天早上,她在公司大门口前的石梯上晕倒了。晚上,雷波将其从医院送回家后,她说家里有老鼠,你帮我灭了再走好吗?

灯一关,照样听到老鼠活动的声响,但是没有见到老鼠的影子。每天下班,雷波就过来灭鼠,他的口号是“不灭掉老鼠,誓不为前夫”,这个口号让冬梅哭笑不得。一个月后,雷波依然没有灭掉老鼠。

放寒假,女儿回家了。晚饭后,冬梅对雷波说,你回家吧。女儿说,这不是爸爸的家吗?妈妈更年期到了吗?怎么这样对爸爸啊?冬梅瞟着雷波立即改口说,你忙你的去吧。雷波说,我退居二线了,已经不上夜班了。

每天睡觉前,雷波打扫房间后,将垃圾全部清理干净,将所有的灯关掉,然后他打开防盗门,自己躲在门后。终于有天晚上,雷波看着饿得肚皮如刀背的老鼠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他立即关掉防盗门,大喊一声:老婆,灭了灭......

冬梅低声说,你洗个澡吧。自从有了孩子后,“洗澡”是他们亲密的“暗语”。那晚,雷波和冬梅睡在了一张床上。消耗了多余的能量之后,雷波说,我们复婚吧。冬梅深深掐了他几下:复婚?复什么婚?雷波说,我们不是离婚了吗?冬梅一阵大笑,只是签了协议还没有去办证也算吗?

机关工作人员不能低胸,可以在全国推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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