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肖毅:《母亲的顶针》
【总第044502期】
母亲的顶针
作者:肖毅
想母亲时,总会想起那一枚顶针。
童年记忆里,始终戴在母亲手指上的,不是戒指,而是一枚铁质的顶针,这枚铁质的顶针跟随了母亲一生。
母亲是典型的山东人,虽没上过学,但用一双勤奋灵巧的大手缝缝补补,让一家人过着温暖而有尊严的生活。在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一个八口之家的大家庭,夏天的单衣、冬天的棉衣,甚至孙辈们的衣服,基本都是母亲做的。做衣服不但工序繁琐,成衣之后偶尔不合适之处,母亲还要进行修改,直到穿起来舒适才肯作罢。
做棉衣是复杂的,特别是最后一道盘扣子工序,结实耐用、扣上绝不会开的盘扣,其实是极有技术含量的,比起现在种类繁多的各式塑料扣子,盘扣可称得上劳动人民最了不起的工艺品了。进入二十一世纪,我先后买过各种棉服羽绒服,那扣子却都没有母亲的盘扣结实,有的扣子被各式拉链取代,而扣子倒变成了装饰了。
穿了一冬的棉衣到春季被替换下来后,母亲就抓住一切空隙进行拆洗。母亲先是把缝的密密实实的针线,一点点拆开,把里子面子洗干净,再把棉花一点点揭开,把结成疙瘩的地方拍打撕开铺平,把不再暖和的用新棉花替换掉,最后,用针线缝起来。那个过程,不但费时,而且真是个力气活儿,因为有棉花,加上几层粗厚的布料,缝起来特别吃力,顶针就派上了大用场,因为常年累月的缝补,母亲用起顶针来特别的熟练。我曾想找找用顶针做针线活的感觉,可几次都没成功。
除了做衣服,母亲还要给我们做鞋,因为买不起商店里好看的鞋子,母亲就用一双巧手为我们做,也依然合脚。做鞋最最耗力的就是纳鞋底了,同样离不开的帮手还是顶针,多少个寂静的夜晚,睡梦中的我有时被嘶拉嘶拉的声音唤醒,原来是母亲又在纳鞋底了。长时间的坐姿,累酸了腰,用力拽麻绳的手被勒得又红又弯,那钢针也不知断了多少,只有顶针稳稳地戴在母亲的手上。后来,那昏黄的灯光下母亲缝补的姿势、和蔼安然的脸庞竟化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深深印在了我心里,任凭时光流逝,无论如何也不肯褪色。
母亲出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末期,结婚时姥姥家也给置办过银质的耳坠发簪等首饰,但从没见母亲戴过。闲暇之余,母亲也偶尔拿出来晒晒,给我们讲讲背后的故事,看得出来,虽然那些首饰款式已不再时兴,但母亲内心是很喜欢的,也极为珍惜。后来,母亲将那些仅有的压箱底的首饰先后慷慨送给了孩子们,她自己什么也不留,唯独留了那一枚铁质的顶针。也许,她坚信,她已经把善良勤劳无私的品格传给了孩子们,而这些足以在社会立足了。
至今,我仍然保存着母亲十来年前给我做的最后一条棉裤,虽然看着臃肿而土气,但我却一直珍藏着,那是承载无限母爱的最柔软的贴身礼物。每当我看到它,仿佛穿越了几十年的岁月,看到母亲坐在炕上戴着顶针,一针一线地缝补着,那样鲜活温馨。那枚铁质的顶针也闪耀在岁月的雨雪风霜里,那样温暖动人,刻骨铭心……
2018/2/21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肖毅,毕业于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一直工作在垦区。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主 编:明桦微 信 号:zhaominghua0526本期编辑:明桦微 信 号:shaiwangnv来稿须知:原创,文责自负。稿件题材:诗歌、散文、小说、杂文,书法、摄影、绘画作品。初次投稿:附作者姓名(笔名)、个人简介(150字左右)、照片一张。投稿信箱:438371346@qq.com qiufengjj@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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