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要是一心学书法,恐怕世上没有《兰亭序》了
《世说新语》载:王右军年减十岁时,大将军甚爱之,恒置帐中眠。大将军尝先出,右军犹未起。须臾钱凤入,屏人论事,都忘右军在帐中,便言逆节之谋。右军觉,既闻所论,知无活理,乃阳吐污头面被褥,,诈孰眠。敦论事造半,方忆右军未起,相与大惊曰:“不得不除之”及开帐,乃见吐唾从横,信其实孰眠,于是得全。于时称其有智。
书里还有书圣其他的故事,检出这段说点儿观感,也只能说提示自己,绝不敢向世人卖弄,否则会有尊崇书圣的又要开口说不好听的了。其实我也尊崇书圣,也自认自己没那本事可以超过他。当然还要小心的说,只是我自己无法超越,可没说聪明睿智的人们超越不了。
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的说话,确实不想得罪那些虔诚的人们,因为诸如王羲之、颜真卿等神圣不可侵的,一点异意就会被看作亵渎。本心讲,对于古圣先贤,我是很崇敬的,有时候看骂孔孟的,我都觉得,这是怎么了。心里就想,即便从历史发展的角度讲或许有些负面影响,那剔除出去就行了,别污损他的人格啊。您也别当我这是客观公正,不过是自己胆小怕事,又没有鲜明立场,更不是那种敢爱敢恨的人。
但是无论怎么敬重先贤,也没法让我把他们的牌位摆着用于供奉。学他们的东西,能用在生活中就用,不合现实的,挂在边上。这些都悄悄的做,站在人前讲的时候,就要十分的小心,因为不知道谁是他们的信徒,谁又是反对者,说什么都难免被夹攻。一碗水端平只是理论上可行。但是如果忍不住还要说,只好尽量少招人烦就得了。如果知道这并非妄议古人,只是为了更好的学到他们最精要的东西,大家一块切磋,先贤们也不会觉得对他们亵渎了。真圣人听得进任何人的话,他们谦退、处下以成圣人之名。
说这些也是为了更好地学先贤,而这里说到的大多与他们的学问、理念没直接关系,基本是他们自己那样做着的。就说文前摘录的这则右军轶事,跟他的书法全无关系,只是说他机智。而这个年龄说机智都嫌简单了。那说天资聪颖,但在其他事情里又说他“少时甚涩讷”,远非成人以后的样子。但从中看他的经历,知道,机智归机智,有见识也是相当关键的。如果他不知道哪些是他不该知道的事,也就没这个机制之举的发挥之处了,再一推想,后世也就没有书圣了。这是从书法里学不到的。
直到他后来写《兰亭集序》,大家也都知道,那不光是他书法的辉煌,也是他文思的成就。文与书法合,是天下第一行书当仁不让的。若无对人生世事的醒悟,当然也还是没这篇文字了。所以学书法要学书法,学书法更要学活着。甭说修成境界很高的品性,先活着对眼前的世界有所悟,才有动心的东西可以写,那书法的功夫才有用处。
当然就想写点好看的字,而且衣食无忧的,玩一玩也挺好,就像做几件漂亮衣服,材质也就那么回事,旧了、糟了、扔了算了,又没想它能成代代相传的衣钵。也就无需动什么脑子想着,把人生感悟融到书法感觉中这码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