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致使尤三姐的决绝自刎?
《红楼梦》中,尤三姐和尤二姐是跟着母亲寄居在异父异母的姐姐家,只因这一层关系,让尤氏姐妹与宁国府扯上了联系。尤三姐与尤二姐不同,尤三姐多了几分清醒。她认识到贾氏兄弟父子不过拿她们姐妹当粉头来取乐,她不愿意再成为被玩弄的对象。她爱上了柳湘莲,渴望通过婚姻摆脱这种耻辱的生活。是柳湘莲给她一个转变的契机,是爱情给她第二次生命。本以为柳湘莲会把她的生命改写,没想到柳湘莲后来却不愿娶尤三姐为妻,在向尤三姐索回定礼时,刚烈的尤三姐瞬间拔剑自刎,一腔的热血喷洒而出,一肚子的委屈与愤恨喷涌而出。可悲可叹的是,刎颈时所用的利器,正是那把定亲信物鸳鸯剑!
每当想到红楼中的尤三姐,总是想到那决绝一幕,那一刎,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柳湘莲的红尘路也走到了尽头,在懊悔之于也削发出家。
尤三姐的一生短暂而又璀璨,犹如一朵昙花,从沉沦到觉醒,再从觉醒到期盼,又从期盼到绝望,这一现的决绝之美艳丽耀目,却也令人感慨万分。是谁击碎了尤三姐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是谁致使尤三姐决绝自刎?
首先,从主观上看是尤老娘畸形家庭教育的结果
尤三姐的母亲尤老娘与刘姥姥不同,刘姥姥在贾府争取到一定的启动资金后,就通过诚实劳动来创造美好的生活。而尤老娘则是一个贪图钱财与享乐的老太太,于是她对两个女儿事,常常装聋作哑,甚至纵容放任的态度中可见一斑。
在尤老娘带着两个女儿改嫁到尤家时,有着聚麀之诮的贾珍父子就对尤氏姐妹的美貌垂涎三尺,在尤老娘的再嫁之夫去世生活陷入困境以后,他们俩用钱财的诱惑,使姐妹俩中了他们的圈套。尤二姐逐渐习惯了这种靠女人的原始资本求得生存的生活方式,而长大了的尤三姐却在沉沦中觉醒。在深深的懊悔与自责的同时,她更希望有一个干干净净的男人能洗涤自己的灵魂。于是她想到了五年前,在自己情窦初开,暗恋过的柳湘莲。她希望心目中,干净、刚直的柳湘莲能赎回自己纯洁的灵魂。
在等候柳湘莲归来的那段日子里,贾琏带回来的鸳鸯剑,让尤三姐那个苦苦等待的梦更加绚丽起来。她一定幻想过和心爱的柳二郎在乡间茅屋里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虽劳累清贫,仍然无怨无悔。她也一定幻想过伴随冷面郎君浪迹江湖,行侠仗义,虽颠沛流离,却其乐无穷。两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尤三姐陶醉在这样的梦幻中……
尤三姐也设想过柳湘莲可能永远不再出现,可她却没有想过,柳湘莲会不接受她。不能责怪贾宝玉道出了实情,即便是宝玉不说,也会有别人去告诉柳湘莲。也不要指责柳湘莲的绝情,柳湘莲本是一位心高气傲、疾恶如仇的男子。家道败落的他,没有自甘堕落,依然保持高洁的品质。他怀疑钟情于自己的尤三姐与贾珍父子有染,索回作为聘礼的鸳鸯剑。从湘莲的行为举止来看,他显然在童年受过严格而正规的家庭教育,当得起“训有方”。是尤老娘畸形的家庭教育毁掉了两个女儿的幸福,甚至于她们生命。
其次,从客观上看是宁国府的罪恶和丑陋所害
红楼梦中,对尤三姐有一段这样描写“她自己绰起壶来斟了一杯酒,搂过贾琏的脖子来就灌。”曹雪芹用了非常大胆的一句话:“竟真是他嫖了男人,而非男人淫了他。”“嫖”这个原本属于男性专用的字在尤三姐这里做了彻底的翻案,她把女性一直压抑的委屈全部爆发了出来。可是她一个女儿家,何尝愿意这样不浑不清地闹?在恶浊无出路的处境里,她只能自我毁灭,用身体做出最强烈的反抗,“破着没脸,人家才不敢欺侮。”
她调戏贾珍、贾琏时,骨子里则是怨极、恨极,她无情地嘲讽着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主子爷们儿,也嘲笑着自己窝窝囊囊的前半生。之前是浑浑噩噩地笑,现在是清清醒醒地哭,哭着笑,笑着哭。她借酒使性、挖苦咒骂,而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像地狱的判官无情地撕下这两个衣冠楚楚人的面皮,此时的她,像颗夜明珠一样光彩照人。
宁国府那些花花公子的坏名声,使得任何一个与其有瓜葛的女人都变得难以清白,柳湘莲就仅凭流言蜚语,就做出悔婚决定的。所以说是宁国府的罪恶和丑陋害死了尤三姐。
柳湘莲的怀疑与反悔,又让尤三姐那看得比泰山还重的婚约顷刻间散成了一缕轻烟。她不容许自己的生命落到“无趣”的地步,既然事情没有转机,那何必委曲求全?不如宁为玉碎,这就是尤三姐如敲断玉簪般的个性。
尤三姐是一抔白雪,沾染污泥与鲜红,折射“脂正浓、粉正香”的寡薄世态。
写于2020年10月22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