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艺术史：食物的隐喻与象征 | 佳作书局
在中国饮食文化中，许多食物都有非常有趣的内涵。比如，鱼谐音“年年有余”，饺子则状似元宝而象征财富。这同样适用于西方前现代美术。在西方绘画中，食物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元素。许多静物画更是利用了食物中象征与内涵，在写实描摹中融入了深刻的思想。因此，我们享用的所有美食，都有着文化与历史的“滋味”。
Bon appét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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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TERS
🍞耶稣面包
SALADS
🥬平民才吃的生菜
🍅可能有毒的番茄
MAINS
🐖象征饕餮的猪肉
🐑象征救赎的羊肉
🐟象征洗礼的鱼肉
🦞象征复活的龙虾
DESSERTS
🍰彰显身份的甜点
DRINKS
🍺荷兰“国饮”之啤酒
🍵英国“国饮”之茶
🍞面包
据传面包发明于新石器时期，标志着人类从打猎与采集转为农业生产。在古希腊与古罗马的文化中，面包被赋予了神圣的地位，与丰饶女神德墨忒尔或主管农业与畜牧的潘神联系在一起。而到了中世纪，基督教赋予了面包更加深刻的内涵。面包象征着耶稣的身体，在圣餐仪式上，面包被分发给信徒，让他们贴近耶稣与基督教的教义。
在日常生活中，面包是许多地区的主食，有着仁慈、劳动等丰富的内涵。那个令人纠结的选择题，要面包还是爱情，不就证明了面包的重要性吗？
▲ Gerard David
Virgin and Child with the Milk Soup
c. 1515
桌上放着的苹果、面包和牛奶粥。苹果象征人类的原罪，面包象征耶稣的肉体，而牛奶粥则代表着圣母的纯洁与母性。
🥗生菜
在欧洲中世纪，生菜常常作为平民家庭的第一道菜，却几乎不会登上富有家庭的餐桌。直到17世纪，人们开始以科学的眼光重新探索自然，生菜才“飞黄腾达”，作为一种健康的食品登上了富人的餐桌。
生菜富含水分，可以缓解口渴，令人神清气爽，因此有时也被认为是基督仁慈的象征。
▲ Pietro Longhi
In the Estuary Gardens
1759
夏日里，几位贵族小姐和先生在威尼斯泻湖旁吃生菜沙拉。在这一时期，生菜不再只是平民食物，而得到了上流社会的青睐。在这幅画中，生菜沙拉处于绝对的中心位置，画中的四个人似乎在为生菜做宣传一般。
🍅番茄
在当今的欧洲饮食中，番茄是必不可少的元素，然而番茄却很少出现在欧洲古代的绘画中。番茄是新世界（美洲）的作物，在航海大发现时代由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带回了欧洲大陆。欧洲人起初对作为食物的番茄充满了不信任感，而宁愿将番茄看作一种装饰性、异国风情的植物。直到18世纪，欧洲人才渐渐学会欣赏番茄的美味，番茄也开始出现在了意大利与西班牙的静物画之中。
▲ Luis Meléndez
Life with Gherkins and Tomatoes
1772
Meléndez是最早将番茄入画的西班牙画家，他对蔬果细致入微的刻画体现了启蒙时代的科学精神。
🐖猪肉
不同文化的人对猪肉的态度大不相同。古埃及人认为猪会带来疾病，不允许带入寺庙之中。同样在犹太与伊斯兰文化中，猪与猪肉都被视为不洁之物。而在古希腊与欧洲中世纪，猪肉则是重要的食品。不过到了16世纪，猪肉被视作穷人餐桌上才可见到的菜肴（因为猪的所有部分几乎都可食用），在绘画中，更是常常被作为饕餮、嫉妒甚至是死亡的象征。从今天的角度看来，猪是一种聪明而爱干净的动物，猪肉也有着丰富的营养，猪肉的风评被害可以完全说是一种欲加之罪了。
▲ Frans Snyders
The Game Stall
Snyders是鲁本斯的学生，擅长为上流社会的主顾绘制充满野味的场景。虽然上流社会不喜食用猪肉，但捕获一头野猪却是一件值得夸耀的大事。至少在这幅画中，猪肉与天鹅肉地位相当。
🐑羊肉
不吃猪肉的人可以考虑羊肉。羊肉在古代希腊、罗马、犹太等文化中得到广泛的接受。羊本身时常被用于祭祀中，反映了人类历史上重要的转折点——从祭祀活人到祭祀动物。人们将羊比作耶稣，代表着纯洁与救赎。
▲ Jacopo Bassano
The Last Super
1546-48
在艺术史中最著名的吃饭场景《最后的晚餐》中，耶稣指向桌上的羔羊头，那正是他本人的象征。在面包和红酒便放着一把刀，暗示着犹大对基督教的背叛。而象征着原罪的苹果也再次出现在了这幅画中。
🐟鱼肉
人类食用鱼的历史相当悠久。将鱼晒干或腌制后可以储存较长时间，因而鱼肉广泛被各个文化的人食用。其中犹太人吃鱼很有讲究，只能吃有鳍和鳞的鱼，因此美味的鳗鱼不在他们的食谱当中。
和羊一样，鱼也常常被视为耶稣的象征。鱼不能离开水生存，因此鱼也暗指基督徒和洗礼——一个人不经过洗礼便无法成为一名基督徒。
▲ Georg Flegel
Still Life
1635
近景的碟子上放着一条熏鲱鱼，这是对荷兰渔业的象征。在荷兰，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常常食用鲱鱼。有趣的是，左边的小葱放在了一个中国的青花瓷碟子上，让朴素的葱有了别样的优雅气息。
🦞龙虾
对古代的欧洲人而言，龙虾是只有在宴席上才能吃到的大菜（犹太人只能吃有鳍和鳞的水产，所以与大龙虾无缘）。龙虾不仅令人联想到美味与奢华，更象征着“复活”。这是因为，龙虾会在春天蜕掉旧壳，获得“新生”。在17至18世纪的弗兰德静物画与风俗画中，龙虾、螃蟹等甲壳动物（食物）十分常见。
▲ Jan Davidsz de Heem
Still Life with a Lobster
c. 1640s
龙虾、葡萄、怀表……这幅画表现了基督教救赎的信息，同样也是财产的象征。
🍰甜品
在今天，我们吃甜点缓解午后的饥饿、抚慰疲惫的心灵。但在古代，甜品常常伴随着结婚、生子等人生大事。烘焙的技术自14世纪起才开始显著发展，有了手指饼干和馅饼。又过了一个世纪，人们才能吃到薄脆饼。在文艺复兴时期，甜品是身份的象征，被视为贵族味蕾的享乐。甜品的高贵地位持续了整整两个世纪，直到现代，人们才能够相对自由地消费与享用甜品。
▲ Pietro Longhi
The Morning Cup of Chocolate
1775-80
一位贵族女士刚刚醒来，在三位男仆的服侍下卧在床上享用早餐。正从画面左侧走进来的男仆端着装在银壶里的热巧克力，而画面中央的男士正在吃一种叫作“Ring Cake”的威尼斯甜品。不过，为什么画中的贵族女士要把食物直接放在被子上呢？
🍺啤酒
最后，不要忘记以美酒搭配美食。
在古代，啤酒几乎是水的替代品。而在当代，啤酒常常令人联想起庆典与体育比赛。但在17世纪，啤酒却成为了国家的象征，是德国、英国、丹麦、荷兰的“国饮”（这几个国家也是今天重要的啤酒生产国）。啤酒常常出现在17至18世纪的荷兰静物与风俗画中，一块面包、一条鲱鱼，外加一杯啤酒，简直就是一幅经典的荷兰人肖像了。
▲ Pieter Claesz
Still Life with Herring
1636
在欧洲北部的的许多国家，啤酒算是一种传统饮品。16世纪，随着技术的进步，啤酒制造的品质更高，产量也更大。自那时起，啤酒便成为了新教国家的典型饮品，以及当地商人的财富密码。
🍵茶
而对英国人来说，“国饮”不但有啤酒，还有茶。据记载，早在13世纪马可·波罗便把茶从中国带到了欧洲，但直到16世纪才有了关于茶的饮用方式的详尽记载。18世纪的英国，茶叶的消费量巨大，不但深刻塑造了上流社会的文化，也直接影响了经济。英国皇室开始对美国殖民地的茶叶征收重税，来填补财政的亏空。这原本只是一场“茶杯里的风暴”，后来导致了波士顿“倾茶事件”，引燃了美国独立的革命热情。
▲ William Hogarth
The Strode Family
c. 1738
18世纪的英国，茶会是上流社会的重要活动，人们常常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这种描绘喝茶的油画，体现了上流社会端庄优雅、善于社交。同时，画中的银茶壶和银托盘也证明了当时的英国贵族对喝茶一事相当看重与讲究。
以上列举的食物含义在西方视觉艺术中仅仅是冰山一角，还有许多有趣的食物、饮品未能谈及。🍒🍋🍇🥔🧀🥚🥦🧂☕️🥂🍷🥜🍫……这些食品各自传达了怎么样的信息呢？答案就在The J. Paul Getty Museum出版的Food and Feasting in Art（艺术中的食物与盛宴）一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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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Food and Feasting in Art
作者：Silvia Malaguzzi
出版：The J. Paul Getty Museum，2008
装帧：平装，383页
开本：13.5×20×2cm
语种：英文
目录
07 Food in the Figurative
43 From Allegory to Still Life
65 The Places and Rituals of Dining
119 Food and Drink
315 The Dining Table and Its Furnishings
380 General Index
381 Index of Artists
对当时的艺术家与艺术主顾而言，这些食物的象征意味是公认的、理所应当的。通过这些象征意味，便能解读出画中深意。《艺术中的食物与盛宴》这本书不但结合名家绘画解读了各种食物与饮品在西方文化中的意味，同时通过“在哪吃”、“怎么吃”等问题从多角度解读了西方的饮食文化，既是一场视觉的盛宴，也是一场文化的探索之旅。读过各种食物的历史与文化内涵，你是否更能享受与珍惜食物呢？
这本《艺术中的食物与盛宴》是The J. Paul Getty Museum出版的一系列“图像指南”中一本。
“图像指南”系列共有十三本，分别从神与英雄、圣徒、旧约人物、福音书人物、象征与讽喻、天使与魔鬼、花园、占星术与炼金术、食物与盛宴、教堂的历史、音乐、医药、权力的象征等主题切入，以有趣的方式解读欧洲艺术史名画，相信无论是初识艺术史的读者，还是艺术史方面的专家，都能从中获得许多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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