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唐诗解读——李白之《长相思二首》(其二)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忆君迢迢隔青天。

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注:

素:指白色的绢。

赵瑟:相传古代越国人善奏瑟。

蜀琴:古人诗中常以蜀琴喻佳琴。

鸳鸯弦:与凤凰柱对仗,一喻雌雄。

燕然:山名,在今蒙古国杭爱山。

横波:眼泪流盼。

解读:

第二首在结构上打破了“长相思”为发端的固定形式,以春花花风起兴,写闺中女子思念塞外征夫,望月不眠,起而鼓瑟,愿借春曲寄曲燕然,极言相思之深。这也是李白写诗的风格,通常不按常规来写,反倒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给人印象深刻。

暮春时节,日色已暝,花色含烟,轻烟如织笼万物,愁烟如雾罩心头,对月更觉影孤单,起坐只因愁不绝。“烟”字托出心境,“愁”字点明心情。本该张琴鼓瑟,却不料凤凰柱上惹相思,鸳鸯弦上添愁绪。“凤凰”“鸳鸯”都是结伴而飞、成对而栖,但在现实生活中,却是斯人远行,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相隔参辰不相见,只能相思慰寂寥。赵瑟蜀琴,说尽心中相思之意,心头指间,诉尽平生深衷曲。这一曲衷肠,一腔幽怨,却无人传递,只能凭借一缕春风,交汇成一个梦幻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女人公的一片相思,有她的一腔幽怨,有她的一怀愁结盟,还有她的一汪泪水,当然还有她的一声叹息。这是思与愁的交织,情与痴的事例,女人公最终将酝酿已久的爱与哀愁喷薄而出。

“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思君却被青天阻隔,这悲痛之心想君亦有所知。昔日横波之目,顾盼流光,今作流泪之泉,已是含愁凝悲。如果你不相信我的一片思君苦情,那你回来看看我在镜里的泪人模样吧!这一段是思妇面对镜子自怨自艾和一番痴语。正因为丈夫不在身边,所有才有这一番感叹,正因其情痴,方见女人公才情之富瞻,相思之深切,分离之愁繁。因为有自己爱的人在,所以那样的地方就成为自己生命的空间,也因此上演了多少爱情、心灵、人生的感喟,泪水成河,泪水成爱。

两首诗看似风格殊异,但却不乏豪放飘逸,同时兼有含蓄蕴藉的风格。不过两首所咏不在一时,第一首是秋天,第二首春天。第一首为征夫想象意中人思己之情景,第二首则是意中人思征夫之情形。女子思征夫,境界澄明而又梦幻;征夫思人,境界澄明而转凄寒。两首皆由澄明之境统摄,皆由相思感发,构成了一个息息相通的世界。

两首诗在征夫思妻与女子思夫两组画面交错过程中,实拟乐府之作,首后两首融会相通,大思想家王夫之称赞这组诗:“题中偏不欲显,象外偏令有余,一以为风度,一以为淋漓,乌乎,观止矣”,此评足见诗人构思之精巧,匠心之独运。

李白(701—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排行十二,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西北)人,其先隋末窜于碎叶(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附近),李白即出生于此。中宗神龙元年,公元705年,随家迁居绵州昌隆县(四川江油)。陈寅恪先生曾认为李白其先为西域胡人,陇西李氏乃伪托。其出生地亦多异说,或谓生于条支(今阿富汗加兹尼),或谓生于焉耆碎叶(今新疆库尔勒与焉耆回族自治县),或谓武后神功年间迁蜀而生于蜀中者。曾官翰林供奉,故称“李翰林”。贺知章誉为“天上谪仙人”,后世称“李谪仙”。在蜀中度过青少年时代,开元十二年,公元724年,李白出川漫游,先后隐居安陆(今属湖北)和徂徕山(在今山东)。天宝元年,公元742年,李白奉诏入京,供奉翰林。因得罪权贵,三年后,即744年赐金还山。此后漫游梁宋、齐鲁,南游吴越,北上幽燕。天宝末期,安史乱起,李白应召入永王李璘幕府,后王室内讧,李璘兵败被杀,李白受累入狱,获释后又被定罪流放夜郞,肃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三月于途中白帝城遇赦,返回江夏,重游洞庭、皖南。上元二年,公元761年闻李光弼出镇临淮,时已届暮年,仍欲从军,半道病还,次年卒于当涂(今安徽马鞍山)。代宗即位后,曾以左拾遗召,然李白已经去世。旧《唐书》有本传。李白一生以大鹏自喻,以“安社稷”“济苍生”为己任,欲以布衣取卿相,不愿从科举入仕,然始终未能得志。其作品散失甚多,今存近千首。《全唐诗》存诗25卷,《全唐诗外编》《全唐诗续拾》补诗36首、断句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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