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故乡柿子情

“屈曲清溪十里长，净涵天影与秋光。此行却在樊川尾，稻熟鱼肥柿子黄。”每每想起故乡，那红彤彤的柿子，高高地挂在树上，如母亲点亮的一盏盏灯笼，牵挂着远方，也把游子的思念，越拉越长。

世上百花千果，形态各异，历来吟诵者居多，但柿子却从未受过人们过多的青睐，尤其在农村更谈不上是什么稀罕物，村上、埂上、岭上随处可见。它拘谨、内向、平淡、无华，既没有桃、杏般姹紫嫣红的花朵，也没有苍松萃柏那样伟岸豪放的树冠，更没有苹果、香蕉那样香飘四野的果实。它的枝叶，总是沉默不语，任风推搡，毫无出奇之处，经历着四季变换，记载着岁月沧桑。

初春时节，草长莺飞，经历了一冬蓄势的柿子树，揉揉朦胧的睡眼，黝黑的树干上胆怯地抽出点点嫩芽。一片片叶子从芽缝里钻了出来，不经意间冒出一朵朵花蕾，犹如久居深闺的大家闺秀，羞羞答答地躲在绿叶下悄悄窥探春天的美妙。在春姑娘的精心照料下，一簇簇散发着阵阵清香的小黄花缀满了枝头，花儿是那样的朴实淡雅却又惹人怜爱。花朵里是可爱的花蕊，上面沾满了晶莹的蜜糖，放到嘴里一吸，清凉香甜。很浓很醇的芳香，站在树下，似乎用嘴唇就可以品出那味道来。伴随着花蕾的长大，一个个小柿子逐渐成长，孕育出一年的希望。

五六月份，随着风的吹动，柿树上拇指大小的小柿子散落一地。我们小朋友们如获至宝，把它们一个个小心地捡起来，装到衣袋里带回家去，再把它们一个个倒在桌子上，精心挑选出大小形状差不多的小柿子，用母亲作活的针线，将他们串在一起，大的做成项链，小的做成手镯，自己佩戴之外，再把多余的送给其他的朋友。东西虽然不算珍贵，但那种纯真的友谊却让我们至今难忘。

炎热的夏季，柿树是我们孩童的乐园。我们个个光着膀子，穿着小短裤，像小松鼠一样在树枝上爬上爬下，一会儿爬到树梢，一会儿又爬到树中间，不时地摘几片叶子，卷起来扔向对方，玩累了，就在树杈上坐着休息会儿。树上的蚂蚁把背爬痒了，也懒得伸手去挠，就把背部紧贴着树干上下左右蹭一蹭。柿树像慈爱的老爷爷，乐呵呵的用它那粗糙的皮肤帮我们挠痒。中午时分，摘几片树叶铺在树下，惬意的坐在上面，用石头在地上凿出12个小土坑，抓一些小石子放在里面，饶有兴致地玩“走窑”的游戏，柿树则撑起巨伞为我们遮阳，舞动身上的枝叶，为我们扇风送凉，帮我们度过难耐的时光。

当盛夏成为过去，随着一场场秋风刮过，万物失去生机时，柿树却充满风韵！那一棵棵柿树仿佛一夜间脱去了墨绿的夏衣，树叶变成红黄色，红红的柿子挂满枝枝杈杈，在枝头晃荡，像一盏盏红灯笼，又似一颗颗红宝石，金灿灿，红艳艳，喜洋洋，满树芬芳。在那高高的蓝天背景下，晶莹剔透，红得透亮，红得发光，让你陶醉，让你怦然心动，也让你垂涎欲滴。本来有点冷意的清秋，经过这些红柿子的渲染，倒觉有了些丝丝暖意......

这时候，也是我们小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手脚利索的爬到树上，先拣那些熟透了的吃上两口，并不时地向不会爬树的朋友炫耀，看到他们眼巴巴的样子，有恶作剧者更会把吃过的柿子皮扔下来，诱惑着他们的食欲。闹足闹够了，就会把摘到的柿子分给他们一些。

由于红柿子容易招鸟类的破坏，人们往往需要在它们变红时提前把它们摘下来。这时摘下的柿子虽然又红又亮，人见人爱，但大多数仍然不能吃，人们往往容易被它那红彤彤的假象所迷惑。如果有谁忍不住诱惑咬上一口，就会马上张大嘴巴把吃到嘴的柿子吐得一干二净，还要来上一句：哎呦我的妈呀，怎么会这么涩！其实，农村人大多都知道，刚摘的柿子需要脱涩才能吃，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漤柿子，另一种是烘柿子。漤柿子就是把新鲜柿果装入坛子或盆子，倒入温水把柿子完全淹没，把缸口盖严盖紧，闷上几天就可以吃了，果肉脆甜。烘柿子就是把柿子放进粮仓或者稻糠里，过上一段时间，让它完全变红变软。烘柿好看又好吃，晶莹剔透亮丽鲜嫩，绵绵延延细腻柔软，妖娆丰盈分外靓丽，让人一看馋涎欲滴爱恋叹息。食欲来临之际，取一个撕开它外皮，用手指轻轻一捏，顺势一拽，细腻柔软的嫩皮就被脱去，裸露出软稀的柿泥，颤动着精莹的嫩液，含入口中，微微吸吮，一缕乳液般的清香，馥郁细腻的柔体，霎时进入口中，浸入脾胃，温馨凛洌，韵味无穷，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柿子的可贵之处还在于它不惧寒冷，不与其它果实争先争宠，是果树中成熟较晚的品种之一。而且，它还有艺术家的气质，炭黑色朴素无华的枝干，斑驳得如农民粗糙的手，树叶落尽的柿树虬枝盘旋，一个个伸向空中如天然的木刻作品。到了晚秋，柿子下树了，唱主角的是红色的柿叶，把萧瑟的原野点缀得暖意浓浓，富有诗情画意。

随着现代农业的发展，柿子早已被其它的新鲜水果所取代，市场上很难再见到柿子的身影。然而，于我而言，故乡的柿子更是一种象征，一种思念。多少次，每每提起柿子，仍然会甜到心里，涌向记忆深处，有风吹过，洋溢着故乡那熟悉的味道和那淡淡的乡愁。

作者简介：刘广申，笔名临湖听月，河南舞钢人，英语教育专业，文学爱好者，创设瀚海文学工作室与河南尚德崇缘两个文学平台，兼任凤凰诗社河南社长和部分省市诗歌刊物主编，主张用诗意的语言抒写诗意的生活。2015年10月开始写诗填词，词风婉约，已填不同词牌300余个，有大量诗、词、散文、小品发表于国内外报刊、杂志、文学微刊和知名网站，《大海》、《路》等20余首作品翻译为英语、德语在海外刊物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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