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该怎么欣赏?

现在的人常敲键盘码字,不要说毛笔字,就算是硬笔字都快不会写了,更不要说欣赏一个书法作品的好坏。所以,拍卖会上也就人云亦云,谁有名就买谁的作品。很多艺术水平高的书法作品反而成交价很低,甚至流拍。我不是书法专业人士,但也喜欢练毛笔字,我想以中医的思维方式来给大家说点儿自己对书法的鉴赏心得。

有人觉得我这话说得新鲜,什么是中医思维方式?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大道至简,谨熟阴阳,无与众谋。中医考虑问题,都是从阴阳来看。春夏养阳,秋冬养阴。冬天要养阴,但大家都很喜欢吃涮羊肉、吃火锅,这就是养阴的时候适当补点儿阳气,人体阴分才能得到阳气的熏蒸,才能濡养全身,才会泉源不竭。这就是《黄帝内经》上讲的:“善补阳者,必欲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欲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

实际上,写字也是这个理。一幅字写得好不好?你就看它是不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如果不是,呈现出来的是阳中加阳,或是阴中加阴,那就绝对不是一幅好作品。让人赏心悦目的作品一定是阴后是阳,阳后是阴,阴阳相随,这样看起来就是和谐的。现在很多号称书法家的人写的字歪七扭八,不是一直左边沉,就是右边一路黑下去,让人看了很痛苦,很压抑,失去了对艺术的中正的追求。现在的书法家的审美感觉很有问题,展现的都是一些丑恶的东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艺术家是人类的梦,照我说,都是恶梦。

一个字的字形是固定的,变化的余地不是很大。所以,书法上见高雅庸俗,全在下笔转折上。这跟写文章类似,转折方是文章正道,一句转折,而成千古名文。武术也是赢在转身上。

一个好的书法作品,笔画一定是有劲道的。过去练书法,首先要练腕力,叫“开腕”。怎么才能练出腕力来呢?去转水缸。让水缸底部一点着地,两手抓缸口,互换着抓,水缸就转了起来。腕部能转开了,毛笔写出来的勾挑才有力。不转水缸也可以,弄个沙缸,用棍子在里头练字,或者每次练字前磨墨五百圈,这也能开腕。书法的筑基就是力量要上来,毛笔在纸上要发力,因而对筋骨有要求的,名曰“大筋挑起”。

写字跟弹琴似的,要用活劲。这个劲要表现在纸上,不是靠笔头在纸上硬捅硬划,五个指头握在笔杆上是五个方向,笔下有“提顿收放”的弹性。落在纸上的笔画为明劲,悬空的运笔为暗劲。所以说,我们老祖宗的好东西都在书法里,可惜好书法难见到啦!

宋徽宗赵佶《题欧阳修张翰帖后跋》

武丁时期甲骨文

练字练得是心性。一幅书法作品你一看,一种自然祥和之气扑面而来,那绝对是好作品。上品都是道法自然,天成之作,而非人力可为。大家看看宋徽宗的瘦金体,是不是觉得很祥和?再看看武丁时期的甲骨文,是不是很自然?它们的精髓在如今这个世道都难觅踪迹。

宋徽宗《千字文》

阴阳在书法里最常见的表现手法便是方圆,好作品都是方中有圆,圆中有方。能够很自然的把方圆融合在一起,并且互相切换、随意挥洒的作品,更是高明。

我们在写毛笔字的时候,假以时日,用劲写出胖的方圆来还是相对容易的。颜筋柳骨,甚至二王,都是这样的书法,墨汁能入木三分。杨澄甫的拳照就跟颜真卿的书法相似,身体粗壮,虎背熊腰,内气很足。这也算有功夫了,但不高明。如果让你既要体现出劲道,又不能把笔画写得粗写得胖,那就很难。笔画写细了,很容易歪歪扭扭,像个有病的人。历史上有那么一位天才,他就能把笔画既能写得细瘦,又能有劲有气韵,瘦得精神。这人是谁呢?宋徽宗赵佶。他的瘦金体字形虽瘦,但却有“金”,一点都不病态,守中体现的极为明显。可惜他毕竟活在俗世间,这个“中”明摆在那儿,非常人所及,不是最自然的书法。徽宗的书法,就像孙禄堂壮年时的功夫,小腹的气硬梆梆的,可以发人一丈以外,看起来像钢铁之躯,但不自然,所以也就不是最高的武功。上古之人,无求无欲,写出来的甲骨文是最自然的,也是最顶级的书法,孙禄堂晚年的拳照就体现出了这种自然美,丛林之王狮子、百兽之王老虎,不都是这个样子吗?无欲则刚,自然的才能融入天地,才能成为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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