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清:古关与畲乡​

古关与畲乡

宋学清

去火烧关,是多年的愿望。今年秋天,我实现了。
不是火烧关有什么神奇,也不是火烧关有什么风光,只是在我生命的旅程中,火烧关,在太源畲乡,算得上是处古迹。
火烧关是处古关,到过的人说,走的人少了,路也塞了,除了箬叶和树,就是些茅草,很荒凉,路也不好走,没什么好看。
我却不这样认为,不好看,也许就是我的好看,境由心生,至少它是一处不同的古关。路也难不到我,在我心里,觉得走走还更有意义,久坐办公室,增加些运动,寻觅点野趣,去走、去看,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的心愿,从我调进太源畲乡工作就有。
我走遍畲乡村村寨寨,得到的信息,多少都与火烧关有关。最早的畲族先民,从福建汀州迁来,途经的是火烧关。明嘉靖年间,第一批迁徒而至的畲民,靠的是狩猎租种,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条件非常地艰苦。繁衍生息的畲民,一直也没搞清自己的民族身份,还是到了解放后的一九五二年,中南区民族访问团到此,经调查,才确认畲族。现在一个畲民聚居的村寨,还沿用过去的叫法“苗民”。畲乡传承下来的,只有畲族话,又没有文字,还有,就是一处畲族先民雷法远古墓,至于不吃狗肉、正月初一过大年等习俗,也早巳汉化。
畲乡人过着今天的好生活,得益于党的民族政策。散居在火烧关下的畲民,村村寨寨,都通了公路,也进行了民居改造,环境优美,风光秀丽,生活小康。我们见到的水美村寨,老屋商铺林立,新房整洁干净,一眼就能看出,是过去的驿站,现在的新村。村寨古色古香,富有特色,石桥、流水、人家,走在休闲广场上,“静听流水喧闹,闲闻松声竹音,雨过沐琴书韵,风来品翰墨香”,那种自然之美、人文之美,就会油然而生。
离火烧关最近的高港村寨,也一点不会逊色,寨门、枫林、古道,相得益彰。房屋错落有致,自然得体。寨内山清水秀,没有一点“西出阳关无故人”感觉。几栋多余的老屋,几年前就被城里人购买,并装修一新,成了不可多得的避暑好去处。
火烧关,一种传说,是那里每年发生火烧山,火过之处,畲民能挖到大量肥壮的蕨根,磨粉用来充饥。因为经常火烧,故名火烧关;另一种传说,是北宋年间,杨六郎为了安抚南蛮,在那里遇到山寇抵抗。杨六郎数日不胜的情况下,心生一计,放火烧山,终于获取全胜。火过之处,林木化炭,山石俱黑,所以叫火烧关。
唐宋元明清时期,这个位于武夷山脉中段,江西与福建两省交界的古关,繁盛过,是商贸往来的重要之关,也是铅山贵溪光泽三县密切交往的主要之关。时代变迁,沧海桑田,火烧关渐渐失去往日的作用,只成了两省交界的一处标志。
深秋的一天,同事早早地约上我,带着两个女同事,开上自己的车,向火烧关出发。沿途的风景,应接不暇,层峦叠嶂,秋色满眼,山回路转,仿佛置身世外桃源。约一个小时,我们到了高港村寨公路的尽头,在向导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五人行走在通往火烧关的山路上。
山看起来不高,行走却非常地艰难。山路,跟我小时候砍柴的差不多,走的人太少,没走多远,向导就在前方用柴刀砍着荆棘。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女同事就走不动了,无论我们怎样鼓劲,她还是坚持不了。这时,另一个女同事也打起了退堂鼓。无奈,男同事只好扫兴地陪着她们下山。剩下的我,只好紧跟着向导继续地走。
想像不出,脚下山路就是古道。看得见的路面,都是些泥沙,没走多久,就翻到了山岗,向导说,山排路还更长,俗称十二排。既来之则安之,我也不在乎山路的远近,一味地跟着向导走。沿路的山色也还不错,就是没见着鸟兽,溪流,山非常地静,偶尔听见一两声说话,我也分不清是人还是风。草籽粘满了衣裤,我只好一边走一边拔。横亘在路上的藤蔓,野蛮地霸占着领地,我也一点不顾。在一处山涧中,向导提醒我,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我才吃一惊,小心翼翼地跨过。几株不知名的古树,伫立在路边,斑驳而沧桑,仿佛诉说着过往,又像是坚守古道的卫士。一宽阔地,还不规则地躺着些石头,向导说是处亭子墙基。我想看看山下远处有没有村寨,云雾填充着山坳,我什么也没看见。
猛一抬头,几块石条堆砌的门框展现在眼前,向导说,这就是火烧关。关门不大,宽约两米,高约三米。我看了看手机,整整走了两个小时。
面前的火烧关,青石砌成,黑不溜秋,残缺不全,很难与想像中的大气、雄关联系在一起,几株树站在关墙上,不时地示意招呼,箬叶铺满了地面。靠福建的一侧,是座亭子,破旧、瓦还完好,看得出来,是维修过的。亭子一旁,就是古道,条石、石阶,清晰可见,向下延伸,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我拍了几张照,呆了十来分钟,就离开了。
回到江西一侧,关道很窄,在山脊上,有段路程。我透过秋叶远眺,山呈黛色,也有褐色,在薄雾的装饰下,时隐时现,如梦如幻。不多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停车的地方。
这就是火烧关,承载着历史的辉煌,也见证着畲乡的巨变。有山的风骨,历久而弥坚;也有山的包容,兼收而并蓄。是座丰碑,屹立在山岗,独处而本真,传说着古远,展现着今天,讲述着未来!
作者为江西省铅山县太源畲族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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