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淑贞：父亲二三事

父亲二三事

文/武淑贞

父亲年轻时碹的窑，盖的房子被无人告知的情况下推倒了，留在我记忆深处的许多回忆以化为平地。我常常念及父亲在窑家的窗户上抒写着一幅对联，“神针济万事，妙药救群神，救死扶伤”，窑家卧室的柱子上写着 “藿香木香不如书香，生地熟地不如心地”。父亲是这样写的，也是这样行的。

记得那时候，我还在上初中，家里来了一个求医的农民，满脸悲伤，满眼泪水汪汪，诉说着情况，原来是二十多岁的儿子得了肾病，在内蒙古医院住院一月有余，后下了死亡通知书，拉回了家，在树林里准备砍树做材，同行的人劝他找我父亲，说"死马当活马医"，看父亲给入手不，如果给，那就大有希望。一番哭啼，一番抽泣，甚至要下跪。医者之心，仁者之德，父亲又会如何不管呢？无论如何，我知道他是会前往的。妈妈说那么大的医院已经下了书了，去了又有多大意义，还会留下闲言碎语，父亲才不去理会，处理完手跟前的事，转眼去了病人家，真是艺高人胆大，父亲仔细的询问病情，然后用上了药，安顿一家人，如果后半夜想吃东西的话，明天接着看，如果没反应，就不要来找我了，奇迹真的发生了，经过父亲一个多月的辛苦，那个孩子已经在院子里溜达了，经过半年的治疗，彻底恢复了龙腾虎跃，后娶妻生子，每回故乡，都会来我们家看看。

来找父亲看病的，可不是简单的头痛感冒，几乎是大病，绝症，或者别处看的已经没希望了，常常是险象环生。

有一年的夏天，我从医校回来不久，大中午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护着他的胳膊，原来时中午放牛回来圈牛时，牛惊了，把他顶在墙上，把胳膊折了，我与父亲赶快把他领在诊室里，一看吓一跳，挠骨折后折破皮肤露在了外面，而且胳膊上的黑水一层薄，一成厚，疼痛流下的汗水里里道道，这种情况，如何能治疗，必须去大医院，这种创伤性的骨折，不去大医院，有可能失去生命。可老汉不听我的说道，给医也得医，不给医也得医，我一个鳏夫，快死的人了，那有那么矫情，值钱了。我与父亲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赶忙给他消毒，刻了几块木头片，扶正折出的挠骨，外面又缝合好，清理完将近二点，我们才吃午饭，父亲又给老汉送到诊室一碗烩菜，二个馒头，吃完饭后，老汉说我也没钱，想给你几个，你看算多少，父亲说不用了，回去养着吧。那个老汉掉了几点泪，踱着步回去了，骨折本来不是我们治病的范围，可是碰上这种穷困潦倒的人，你难道能袖手旁观吗，到医院至少得五,六万，对老汉来说，真是天文数字，后来老汉也没去医院，过了一年，再见到时胳膊早好了，就是有个包，不像医院打上钢板，好后平整。父亲永远记得他的对联，救死扶伤，生地熟地不如心地。

那年我身怀六甲，大年三十晚上，正准备吃年夜饭，一个被二响炮炸了手的患者急匆匆赶来，父亲二话没说，就让我处理，炮仗打进手掌比一厘米还深的洞，满满的纸屑，我一点一点的取出来，父亲说一定要弄干净，消毒，把破伤风针打上，父亲每看一病，都是极其负责，一点也不马虎。治疗完，年夜饭早冷了。听说当时还有一个让炮炸伤的，因避讳年三十，没找人就治，后来得了破伤风，后来去世了。

父亲经历的事好多好多，让我一件件的诉说是说不完的，不管社会如何变化，人心多么叵测，父亲永远是那么高尚，始终奉行着他的思想，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