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永远的月儿
永远的月儿
李 锋||山东
月儿去了，去时不到两周岁。
月儿是我朋友的孩子，她是一个特乖巧的“小”女孩，因为她母亲生她时，正值八月十五，那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于是她的父亲在产房外望着月亮，猛然间推翻了女儿出生前想好的所有的名字，毅然决然的为她取名“明月”，“秦时明月汉时关”，“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多有意境，她的父亲特别得意，因为他终于有了他心中的“月亮”。
刚出生后的明月，小脸蛋特别红润，特别的爱笑，笑起来嘴角出现一个月牙，于是乎她的父母亲昵的称她“月儿”。从医院回到家后的第二天，我和妻子就到了我朋友家，我朋友幸福的接待了我们，领着走进卧室，看到了还在甜梦中的月儿，我笑着说，月儿好美，像她妈，我朋友的妻子忙说：“千万别像他爸，要是长的和他一样，可惨了。”“那像谁？”我朋友不愿意了，“像你行了吧”我朋友的妻子嗔怪道，于是我们大家都笑了。月儿这时也笑了，嘴角挂有两个弯弯的月牙。
以后的日子，每隔一段时间我和妻子就去朋友家看月儿，每次回来，我妻子都要这样说，要有一个像月儿一样的女儿该多好，这时我会安慰她，会有的。因为我妻子过年后还要出去学习二年，所以我们虽结婚快一年，仍然没把“希望工程”列入计划。春节后，我妻子到一个很远的的城市进修学习去了，于是只好我自己去看月儿，但妻子每次来电话，都要温情的问一句，月儿是不是会走了，会说话了，长高了，这时我就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月儿就这样在她父母的呵护下，在我和妻子的关爱中快乐的成长着，十个月时，学会了走路，十一个月时学会了说话，因为我经常去，所以和我特别熟悉，见面就喊：“苏苏（叔叔）来了”，我会抱起她说：“月儿想叔叔了？”“想”“那儿想？”“这”月儿用小手指指自己的胸口，我笑了说：“月儿真乖”。月儿的母亲告诉我，月儿特别懂事，每当她爸爸下班回家，她都会主动拿拖鞋给爸爸，并奶声奶气的问爸爸，“爸爸累？”这时我朋友会抱起月儿在屋里快乐的转上几圈。
一段时间，因为我出差，有近三个月没见月儿，心里想月儿一定又长高了不少，一定会背更多的诗歌了，临走前，月儿用她那稚嫩声音为我背了刚学会的两首诗，一首《静夜思》，一首《渭城曲》，并学着大人的口气说：“叔叔一路顺风”。所以一回到家，我就打电话给朋友，说我给月儿买了一些她最爱吃的零食，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慢慢说：“月儿去了。”“去哪了？”我大声喊道，只听到电话里面传来一阵的抽泣声，我明白了，月儿走了，真的走了，我无力的放下了电话，眼睛湿润了。
后来，从我朋友那里得知，我出差后不久，月儿便病了，一直发高烧，我朋友刚开始以为是感冒，但吃了很多的退烧药，可就是不退烧，小脸烧的通红，我朋友与妻子着急死了，有一天晚上，烧到了40度，我朋友连夜把她送进了医院，可月儿却说：“爸爸，月儿不哭，月儿会好的”。经过医院的进一步检查，月儿被查出患有一种罕见的免疫功能障碍病，目前很难治，并说活不了多久，听了这消息我朋友的妻子跪在医生的面前哭喊着：“救救她吧，她还不到两岁”。
那一天，我朋友和他的妻子一天一夜没吃没睡，呆呆的坐在月儿的病床前。为了给月儿减少痛苦，医生给这个不满两岁的孩子打了不少的针，吃了不少的药，可每次月儿都会说：“月儿不怕，月儿好了要回家。”每当这时，我朋友的妻子都会泪流满面，而我朋友就在病房的外面抽烟，擦一下眼泪，看着妈妈流泪，月儿就说：“妈妈不哭，妈妈不哭，月儿给妈妈唱首歌好吗？”。月儿临走的那天晚上，突然对她爸爸妈妈说，要回家。我朋友问了问医生，医生说，回家吧。于是我朋友和妻子带着住了近两个月的月儿回家了，月儿显得特别的兴奋，妈妈问，月儿想吃点什么？“不想，月儿想让妈妈抱，想听儿歌。”我朋友忙拿来录音机和那盘月儿最爱听的磁带，打开，优美的儿歌在房间中飘扬，月儿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手无力的耷拉下来，就这样，永远地走了……
月儿走了，走得太匆忙，我的妻子还不知道，她还在那个遥远的地方学习，她知道后会怎样？我不敢去想。她曾私下和我商量要等她学习回来认月儿作干闺女，可……
此时，我想起了著名学者、作家周国平曾为她那不到两岁而去的女儿写过一首诗《女儿》：
女儿是水
在父亲的心里温柔
把荆棘丛生的记忆
温柔成一种倒影
女儿是春天
在父亲的岁月里鲜艳
把没有彩虹的道路
鲜艳成一片风景
女儿当然不是插曲
女儿是父亲的宿命
使生存和死亡
都足够平静
女儿，我的女儿是沙滩上
一串小小的脚印
我徒劳的阻挡海潮
我的徒劳是不朽的碑铭
女儿，我的女儿没有故事
留下许多灿烂的笑容
一辈子只有一次生日
也只有一次凋零
我要把这诗送给仍在伤心中的朋友，还有他的悲痛欲绝的妻子，希望他们早日走出悲伤，也希望月儿在天堂里永远没有痛苦。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李 锋，笔名文锐。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社会科学研究中心教授，鲁中地域文化研究所所长。主要从事聊斋文化、唐宋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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