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现 | 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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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角

文|赵成现

早上去菜市场，看到有卖菱角的，就上前询问价格，然后买了一小兜儿，想尝个鲜儿。

上个月去荆州菱角湖农场看望三爹，早上与三爹一起散步，看到荆江分洪渠里漂浮着正开着粉白花儿的菱角秧时，就问三爹：菱角什么时间成熟？三爹说：七零（菱）八落。七月是菱角成熟的时节，八月的菱角就熟透了，不采摘自己就落了。你们来的有点早，下个月就可以吃到新鲜的菱角了。

好像三爹的话还在耳际回响，眼下可就进入七月中旬了，难怪市场上有大筐小筐的菱角。

拎着鲜亮的菱角，想着马上入口的鲜物，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儿时猜过的一个与菱角有关的谜语：

黑布袋儿，装白面儿，扔到坑里沤不烂。回味着谜语，就想起出谜语的人那种神秘兮兮的样子，想起猜谜语的孩童摇头摆脑的情状。

小时候，文化生活匮乏，但是父辈们总是变着法儿来调节儿孙的文化生活。猜谜语是常有的游戏，并且与生活联系得很紧密。譬如与“扣子”有关的谜语：河那向儿，河这向儿，拉个牛娃来套上。像这菱角，虽然小时候不怎么吃，但是一个谜语让菱角深刻地留在儿时的记忆中。

一个人拎着菱角，一边走，一边想，自己都觉得好笑。猛然间，脑际还回放起三十年前那次捞菱角的一幕——

记得是那年中秋节前后的一个下午，我们同村上师范的三个小伙伴一起往离家五六十里的学校赶。这五六十里路分三段走，先是从老家步行十来里，到街上掏三毛钱坐三十多里的公共汽车，然后再步行十几里才能够到学校。

那天，天阴沉沉的，冒着细雨。我们下车后，赤着脚，在溜光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好似离学校还有四五里的样子，大家觉得有点儿累，也想着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到学校，就放慢了脚步。

走着，走着，一个伙伴说：你们看，那个坑里有菱角！

我这才注意到临近路边有一个小坑塘，坑里漂浮着几团菱角秧。一个伙伴说，捞点菱角吃吧。可是，辽天野地的，上哪儿找一根捞菱角的工具呢？我们仨绕着坑塘弯着腰想捞一把，结果一个也够不着。

我说，我下去捞吧。他们两个说，你可得小心！

我把裤腿儿往上一抹，就跳进坑里，弯腰捞起附近的菱角秧，顺手往岸边扔。他们两个蹲在岸边一边摘，一边催促我：赶紧上来吧，摘几个算了。

我有点儿恋恋不舍地从水中拔出双脚，跳上岸来。一上岸，就觉得小腿肚有点儿钻心地疼。低头一看，我的妈呀，两个小腿肚上爬着好几条蚂蟥。

我大叫一声：蚂蟥啊！我的叫声吓坏了正在摘菱角的伙伴。他们其中一个大声说：赶紧用鞋底子打，一打蚂蟥就出来了！

我摸出装在书包里的鞋，没头没脑地往爬蚂蟥的小腿肚上猛打。几分钟过后，蚂蟥从腿肚里出来了，而我的两个小腿肚却被打得紫一块，青一块。等到我们起身往学校赶，两条腿已经不知道怎么往前挪了。

那天下午吃的菱角是什么味道，后来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但是，那肥实的蚂蟥爬在腿肚上的影子却一直没有消失。时至今日，想起那天捞菱角的情景，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年暑假，一个邻居喊我一同到河里逮鱼。在河边，也看到了菱角。他说，你下去捞几棵。我说，我不敢，有蚂蟥。他说，河里哪儿有蚂蟥？蚂蟥都生在死水坑里，河里的水天天流，哪儿有蚂蟥？不管他怎么说，我也没有下去捞。最后，他下去捞了几棵。但野生菱角小得像小母手指头似的，剥开也没有什么内容，只是摘了几个留做观赏品而已。

今天，在菜市场上买到生长在长江岸边的菱角，个儿大，鲜亮，招人喜爱。回到住处，先拍了几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微友们从四面八方发来点赞，说这菱角就是一幅幅动感的天然水墨画。

可不是，一个个菱角活像牛魔王的角似的；一堆菱角就是一幅跳动的艺术品。这菱角不光好看，还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极品：抗癌、健美、减肥。据说，就连菱角壳也是一种治疗黄水疮的良药。

想想这大自然也真是神奇，不同的时节，就给人类提供着不同的食材。这菱角就漂浮在水中，好像并不连接土壤，但还是能开花结果，到了季节就成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咀嚼着脆生生的菱角，感受着幸福的生活，真该好好感谢大自然，感谢这迷人的菱角！

2019.8.14．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赵成现，河南邓州人，民俗文化爱好者。著有散文集《留住逝去的乡愁》与诠释二十四节气的散文集《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