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罗张琴:纯真
罗张琴,笔名七八子,江西吉水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水利作协会员、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29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作品散见于《文艺报》《散文百家》《中华文学》《岁月》《大江文艺》等报刊。
某天,聆听邱华栋先生文学讲座。关于奥尔罕·帕慕克十部小说的艺术。
先生从《我脑袋里的怪东西》开始讲起,强调帕慕克精湛的叙事艺术。《白色城堡》强化写作需要个人符号。《我的名字叫红》从悬念介入,引出多个叙事主体多声部发声,堪称丰富。还有《雪》内部构造形式的完美映射,等等。两个半小时的讲座,提炼成一堂“作家教我们读书”。
印象最深,是课中所讲的帕慕克的第八部小说,《纯真博物馆》。先生强调这是迄今为止人类作家写的关于爱情的最伟大的十部小说之一。女人嘛,都感性,对爱情敏感且向往。尤其是当爱情被冠以“纯真”前缀的时候。
《纯真博物馆》,全书83章,四十多万字。情感绵密,质地深沉,是来自中东的特有的宿命节拍。小说里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是为纯真爱情做铺垫。
富家子弟凯木尔在某品牌包店认识了18岁的灰姑娘芙颂,有爱慕之意。3天时间俩人纠缠在一起,激情澎湃腻了一个半月。可是凯木尔依旧准备去订门当户对的婚。芙颂伤心,绝然离开。芙颂的离开令凯木尔的爱情苏醒。他退婚,到处寻找芙颂。他要救赎。救赎开始,凯木尔的生命之爱才真正得到确认。
一直觉得真正的爱一定与死亡有关。
没有在爱情中看到死亡的影子,真爱不会开始。当然,我认为的死,并不仅仅是指生命的消亡。其实,错过、离开、失联、心扉紧闭,甚至迫于某种原因无法开展追求,都是爱之死。凯木尔的爱情因为芙颂的离开,置之死地,得以后生。我为他在已婚芙颂家的那8年时光动容。
帕慕克就像是一个耐心的时光雕刻师,一点一滴用大量的笔墨镌刻着凯木尔的寻爱救赎之旅。芙颂结婚了,芙颂想要他出资帮她的老公,芙颂死了……余下的岁月,凯木尔始终以爱的名义存活,陪伴在心仪之人左右。街道与物件,城市与文化,失散与重逢,得到与失去,最后阴阳两隔。凯木尔的爱会随芙颂生命的消失而终止吗?不,爱没有终止。爱在一座纯真博物馆里延续,像灵魂一样附着在那些与芙颂有关的物件里面。
一情一景,我一字一句地读着。阅读时,我觉得自己是穿行在王家卫的老电影里。感知幸福的同时感知忧伤。凯木尔所处的世界和人群被虚无化了,全面淡化为一个纯真爱情故事的庞大背景。
爱不是狂热,爱是细水长流般的陪伴,爱使人成长并懂得奉献,爱经历茫然与混乱的寻找,最终抵达无以伦比的纯真。
这是一种丰厚而有力量的纯真,它区别于那种青涩的连手都不敢拉一把的洁净无害表面纯真。手都不敢拉一把的纯真太浅,不能构成爱,不能使我们通过这份情感来审视生命本身的复杂。凯木尔式的纯真,和时间交织在一起,有迷人的质感,有爱的仪式感。要抵达这样一份纯真,必走过狂乱的激情,必抛开对感情精明的算计,必放下所有愤怒、沮丧、暴躁、孤独等不好的情绪。
这样一份纯真,能令彼此相爱的人,心绪平和地接纳爱之旅途当中所有可能遇到的一切。无论美好还是不堪。仿佛一生一世,只为欣悦守一个人的死后生前。
我们都很势利。在纷繁着世相的岁月里,忧心时间不多,担心力气不够,常常只愿意去迷恋一些简单的事物。爱情太复杂,是藏匿在人性复杂微妙最深处的潘多拉魔盒。潘多拉魔盒极端危险。人类是胆小的物种。对巨大危险的事物历来束之高阁,轻易不敢触碰。即便触碰,也很少有人愿意去打开它。所以,很多时候,人类的情感一片荒芜。比如我自己,就是一个爱情悲观主义者,和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害怕每一种过于强烈的爆发。
这时需要伟大作家出现。伟大的作家能在我们着意想要简化的世界里,用伟大的作品挖掘和还原人之为人的丰富性,激发人们对于爱的向往,抽丝剥茧解决人类的情感难题,赋予人活着的终极意义。
“让所有人知道,我这一生过得很幸福”。凯木尔的纯真爱情,因为这结尾的一句,湿润了整个人类。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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