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注释（十四）

【原文】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译文】君子之道，譬如行路，一定是由近及远；譬如登高，一定是从低处开始。《诗》说：“夫妻情投意合，如同琴瑟协调。兄弟相处融洽，祥和快乐。才能保家室安宁，妻儿安乐。”孔子说：“父母应该孝顺啊！”

【注释】

① 总说

宋·黎立武《中庸指归》：“第六章于九经为亲亲之教。行远自迩，登髙自卑，自家而国也。惟顺于父母，宜于妻子，和于兄弟，是所谓不出家而成教于国矣。”

宋·钱时《融堂四书管见》（卷十三）：“天地位，万物育，只是一个顺而已。”“自君子之道费而隐，发挥至此，辞旨方足。”

宋·薛季宣《浪语集·中庸解》（卷二十九）：“道不远人，在我而已。大学之道，自正心诚意，以至化家刑国，未有本乱而末治者也。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故君子必自反也。仁之实，事亲是也。孝悌为仁之本，岂有他哉？”

清·李光地《中庸章段》：“隐怪者，骛于高远而不知道之基。半涂者，溺于卑近而不尽道之分。惟君子充其分于高远之域，而专其基于卑迩之间，所以为中庸之极也。”

清·康熙《日讲四书解义》：“此一章书，是示人入道之序也。子思曰：君子之道，虽无所不在，而求道之功，则必以渐而进。谨于彝伦日用之常，而后可造夫圣神功化之极。审于隐微幽独之际，而后可底于中和位育之全。”

② 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

宋·卫湜《礼记集说》：延平周氏曰：“自迩而行远者，自室家而及乎天下者也。自卑而登高者，自妻子好合而至乎父母其顺者也。”

明·赵南星《学庸正说》（卷中）：“道一而已。愚不肖者安于卑近，贤智者骛于高远，而贤智之失为甚。”

③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

唐·孔颖达《礼记注疏》：“此《小雅·常棣》之篇，美文王之诗。记人引此者，言行道之法自近始，犹如诗人之所云，欲和远人，先和其妻子兄弟，故云妻子好合，情意相得，如似鼓弹瑟与琴，音声相和也。兄弟尽皆翕合，情意和乐且复耽之。宜善尔之室家，爱乐尔之妻帑。”

卫湜《礼记集说》：蓝田吕氏曰：“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则治家之道，必自妻子始。”

④ 父母其顺矣乎

卫湜《礼记集说》：蓝田吕氏曰：“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故君子之道，莫大乎孝。孝之本，莫大乎顺父母。故仁人孝子欲顺亲，必先乎妻子不失其好，兄弟不失其和，室家宜之，妻帑乐之。致家道成，然后可以养父母之志而无违也。”延平杨氏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故齐家自身始，行远自迩之辟也。盖妻子之不好合，兄弟之不翕，而能顺父母者，未之有也。”

【解读】“父母其顺矣乎”，朱熹《中庸章句集注》解作“父母其安乐之矣”。读上下文，引《诗》说悌，顺父母为孝，应该是下和而上顺的意思。“行远”、“登高”也应从这个角度理解，以此发明君子之道的内涵。《论语·学而》篇：“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此即道“自迩”、“自卑”之意。故“顺”字不应作“安乐”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