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左公忧心忡忡 倭寇四军汹汹

|每周五更新/廉克飞(撰文)|
“四大军”进驻平壤后,刚开始 其实在战略上处于有利地位。当时,日军刚刚从釜山登陆就遭到朝鲜军民的抵抗,向汉城进军步履维艰。原在朝日军不过一万人,比清军为少。清军若在这时挥师南下,直通汉城,完全有可能给日军以致命打击,以迅速控制战局。清廷不少有识之士都认为这是极好的进军机会,纷纷上表陈述意见。自8月2日起,光绪帝多次谕令李鸿章电催各军“星夜前进,直抵汉城”,“不得以兵未全到,束手以待敌人之攻”,“倘敢退缩逗留,即以军法从事”。但掌握着军事、政治、外交大权的李鸿章一味仰慈禧太后鼻息,主张“先定守局,再图进取,稳扎稳打,庶进退裕如”。对光绪帝的命令阳奉阴违,一再推诿拖延。他坐镇直隶遥控指挥,却未能作出任何进攻部署,致使大好时机失之交臂。而驻屯平壤的清军各将领,地位并列,统帅无能,无法统一调度,难以组织一致的军事行动。
8月20日后,叶志超败退到平壤,竟将成欢之役饰败为胜。向朝廷谎报战功,在李鸿章等人的庇护下,朝廷不明真相。相信了叶志超的谎言,“加恩著赏给该军将士银二万两”,超擢提拔该部将弁一百余人。8月25日,又让叶志超“总统平壤诸军”,逃兵受赏,败将升官,消息传开,“一军皆惊”。叶志超虽为淮军老将,但是在成欢驿之战中却兵败升职,属下大都不服,他也心知诸将不服,自己也觉无颜,不仅无统兵南下之志,而且无坚守平壤之心,只和卫汝贵等“日置酒高会”,恣意冶游。聂士成见事不可为,趁回国招兵之机,一走了之。以致清军17000余人云集平壤,漫无布置,形成株守以待、消极防御的被动局面,终至酿成了平壤惨败的悲剧结局。
这就是左宝贵当时所处的环境。
进驻平壤以来,左宝贵对局势的严峻有较清醒的认识,对个人所处的位置和应起的作用也有较客观的估价。开始,朝廷不选派统兵主帅,平壤四将地位并列,他深以为忧:尔后,朝廷偏听偏信,委派叶志超为总统,他又深以为憾:诸将齐集平壤,“平日彼此拜会,专尚虚文”,他很不以为然,但又无可奈何,不得不虚与周旋,强敌在前,皇帝深居大内,当政者一味消极避战,坐失良机,他万分着急,盛军纪律败坏,卫汝贵等狎妓纵酒,他深恶痛绝……自己官微言轻,空怀抱国之志,惜无回天之力。但既已抱定以身许国的决心,生死荣辱均已置之度外,唯有殚精竭虑,尽心尽力,才能上报朝廷,下对百姓。自8月6日至9月15日,在40个日日夜夜里,左宝贵凭中国军人的血性和对朝廷的耿耿忠心,始终以积极的态度投入抗日斗争,谱写出一生中最为灿烂辉煌的篇章。
左宝贵认为,要取胜必须以优势兵力对付日军。他一再请求朝廷增加兵力。8月10日,他电请裕禄添募兵勇,并称:“倭患已养成,若非四五万人难速扑清”。“兵力稍厚,乃可作事”。19日他致电天津海关道盛宣怀转呈李鸿章:“贵思虽可勉措五营,不但军械无着,且五个月以后,尚无款项可指。贵现带八营约三千余人。即再加二千五百余人,兵力不过稍厚。今当倭势猖獗。军务正兴,惟有恳求中堂赏加五六千人,合现在三千余人,共八九千人,庶可以资战守。”并主动提出到山东、江苏一带招募兵勇。
对己方武器装备不如日军,他也深感忧虑。因此特别重视添置火炮。在奉天起程时,奉军所携主要是快枪等军械。随营仅开花小钢炮6尊、格林炮2尊,格林炮由美国人在1862年发明,用手把摇动6-10个枪管围绕轴心转动。它是世界上第一种正式装备军队的机枪((格林炮实际上应该称作格林枪,因为在英语中Gun是枪炮的统称,又因为此种武器威力强大所以在进入中国后被译作格林炮)),这种武器一经推出就引起了当时世界各国军队的注意,在传入中国后于1881年由金陵机器局开始大规模仿造,各地兵工厂随后也进行了生产,在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之前中国陆军大规模装备了格林炮。

军博收藏的一门光绪年间制造的陆军型格林炮

但是目前仅有两尊格林跑,这根本不能适应战争的需要。左宝贵在给盛京将军裕禄的电报中说:“在征剿外寇,非征剿土匪可比,枪械既须精利,而扼守要隘,破垒击敌,尤须多有炮位方能制胜。”“仍请裕帅添炮队一二营,随同各军进取而已”。在他多次陈说利害、极力请求下,李鸿章终于答应拨给左宝贵部七生半克虏伯钢炮12尊,并轮车、子弹、引药等件。可惜由于各级官吏互相推诿拖延,到平壤大战时,这些火炮并未能如数运到平壤,直接影响了奉军的战斗力。
对军需粮饷,左宝贵也至为关心。当时,清军粮台设在奉天和九连城,海运担心日本军舰中途邀击,陆运又费时费力。赴朝途中,奉军3500余人,就要派出500余人承担军需转运。又值雨季,天热路滑,更增加了转运的困难。左宝贵了解到平壤米价较廉,便将饷银全部解到军中,“欲以钱易米”,保证粮食供应。
通过对敌情的了解和分析,左宝贵认识到与清军相比,日军的粮饷转运路途更远,后勤供应更难。日军在朝鲜境内处处受到朝鲜军民的抵抗。只要拖住日军,旷日持久,战局就会对中国有利,为此,他预先派人回奉天取冬季御寒衣物,做持久作战的准备。左宝贵对株守以待的局面深为焦虑,他认为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取得战争的主动权。在平壤的40个日日夜夜里,他排除来自各方面的干扰,除不断派出侦骑了解敌情外,多次向日军发起主动进攻,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
8月初,在从义州进军平壤途中,左宝贵曾主动与卫汝贵、马玉昆、丰升阿联络,主张联辔南下,与牙山清军形成南北夹击的格局,乘日军兵力空虚之机消灭大岛旅团。在当时情况下,这一主张无疑是十分正确的,也是和光绪皇帝的部署吻合的。只是很快接到盛宣怀的电报,知道牙山叶志超,聂士成部战败溃逃,又探知日军已进据成川,汉城,南北夹击之势已先,才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动议。
在平壤安营甫毕,左宝贵就派遣马队一营,改穿高丽装,出探一百多公里,打听日军动向和牙山败军的下落。8月13日。奉军侦骑在狼川与叶志超部相遇。20日,左宝贵派遣马队冒大雨将叶志超接进平壤。28日,又将聂士成部接回。
9月4日,左宝贵派出的侦骑在成川附近与日军遭遇,“生擒画图生少尉诸酋”,获取了日军将要分路进攻平壤的重要情报。原来,日军从9月1日开始,将入朝的第五、第三一般的兵力两师团编成第一军,兵力共约16000人,任命陆军大将山县有朋为军司令官,指挥朝鲜境内的攻势作战,向驻平壤清军发动进攻。
日军向平壤的进攻共分四路,采取分进合击,四面包围的战术:

大岛义昌

由大岛义昌少将率混成第九旅团,下辖步兵第11联队,第21联队(缺少一个大队)、骑兵第五大队第一中队(缺一个分队)、炮兵第五联队第三大队、工兵第五大队以及卫生队等部,共计约3600人,自汉城出发,循汉城至平壤大道,达平壤大同江南岸,以牵制、吸引清军,便利其他部队由平壤左、右翼及背后进行包围攻击。
第五师团本队约5400人由师团长野津道贯亲自率领。

野津道贯

下辖两个行进队,第一个行进队包括第21联队,炮兵第五联队第二大队、骑兵第五大队第二中队之一分队;第二进行队包括步兵第12联队(缺一个大队和中队)、骑兵第五大队以及第二中队等,他们自汉城发兵,渡大同江进攻平壤西南面。
由陆军少将立见尚文率领的第十旅团,他们从汉城出发,沿着朔宁等地渡过大同江绕攻平壤东北,因此这支部队也被称为朔宁支队,约2400人。

立见尚文

由日本海运至朝鲜元山登陆的日军,称元山支队约4700人,在步兵第十八联队长佐藤正大佐指挥下,由元山出发,渡大同江进至平壤西北之顺安,切断清军向义州的退路,并与朔宁支队会合,共同担当平壤北面的攻击。
四路日军于9月1日出发,他们将计划于9月15日完成对平壤的包围,15日凌晨发起总攻,以便一举攻破平壤,将清军驱逐出朝鲜。
得到这份重要的情报后,左宝贵极为重视,马上报告叶志超,商议应敌之策。审时度势,分析敌情,左宝贵认为日军分路进犯,互相不通声气,地势不熟,肯定难以应援,如果集中优势兵力,出奇制胜,截击其一支,然后各个击破,定能奏功。他的主张得到了马玉昆等人的坚决支持。
9月6日,奉军哨官傅殿魁便侦知大岛旅团先头部队已经到达黄州,这股先头部队要不要杀一杀他们的威风,给他们来一记当头棒喝,左宝贵与马玉昆于是联名催促叶志超出兵攻击,可是叶志超却踌躇犹豫不决,经过一番考量,他最终作出了出兵攻击的决定,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场本该有胜利把握的一仗却闹出了“乌龙事件”。
待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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