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淤泥而不染的贾惜春

贾惜春,宁国府贾珍之胞妹,自号藕榭,金陵十二钗之一。受过良好教育,能诗会画,曾绘大观园全景图。

惜春的判词是:画上“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其判云: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装;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判词勾勒出了惜春一生命运的大致轮廓。是说惜春看破了三个姐姐命运的悲惨结局,于是脱掉了红妆换上了黑色袈裟。可怜这豪门贵族的千金小姐,最终与青灯古佛为伴。

后面关于惜春命运的“虚花悟”曲是这样写的:“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如果说判词勾勒出惜春命运的大致轮廓,那么“虚花悟”则道出了惜春一生命运的轨迹。

惜春是贾府四姐妹中最小的一个。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去世,从小跟着贾母在荣国府生活。面对腐烂的封建贵族生活,她能够做到洁身自好,不与之同流合污。她看不惯哥哥贾珍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糜烂生活,不满嫂子尤氏与哥哥沆瀣一气、助纣为虐的行为。她经常听到人们背地里议论宁国府不堪的闲话。

面对糜烂不堪的宁国府,这个小小的姑娘无能无力,只能求得自保,努力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她早就想与宁国府划清界限,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王熙凤带人抄检大观园,查出了她的丫鬟入画箱子里有违禁品,对入画苦苦哀求无动于衷,惜春没有像探春那样保护自己的丫鬟,并不是没有担当精神,而是她对自己身边的丫鬟一些苟且行为不满。尤氏给入画求情,她坚定地说:“不但不要入画,如今我也大了,连我也不便往你们那边去了。况且近日我每每风闻得有人背地里议论什么多少不堪的闲话,我若再去,连我也编派上了”。面对洪水滔滔腐败的封建贵族糜烂生活,一个脆弱的小姑娘能够做到独善其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惜春观察社会的能力不亚于探春,比宝玉更强。她经历了贾府昔日“桃红柳绿”的繁华到一片衰草寒烟的衰落。昔日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般的景象不在,眼前是“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特别是三个本家姐姐的不幸结局,更让她恐惧,感到前途渺茫。她悟到要想保住自己高洁的灵魂,最好是皈依佛门。她不顾众人苦苦挽留,痴心不改,最后出家栊翠庵。

惜春遁入空门,与宝玉出家不同,也与妙玉的修行有异。宝玉出家,是跟残酷的封建制度无力抗争的逃避,是一种消极的反抗形式。妙玉是“未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身在佛门心在尘世,暗恋宝玉以致走火入魔。而惜春的“觅那清淡天和”,是真心向往佛门,这是封建地主阶级小姐一种绝望心理的反映,是对封建制度和封建礼教一种消极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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