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段子:有时候观察蚂蚁这种动物,我有个感觉:表面看,蚂蚁是个体,也知道趋利避害,但显然它们有一种整体性直觉;有一种“统一”的力量在控制它们。人们看不到这种力量,这让人觉得蚂蚁是一种整体性的文明体。人类何尝不是呢?
【原文】:
鼷鼠为郊牛孽,书于《春秋》,后来书传,鲜或纪载,而千年以来,吾乡忽有之。侄孙份家,一黄牯在栏,不食水草,但定立不动。往视之,皮肉多剜缺成窍。见两鼠与常异,其形绝小,腾跃左右,踞牛被啮嚼,驱之不去,搏之不得,乃徙于他处,鼠复来。凡三徙避之,皆不免,竟死。两角已穿空,肉亦垂尽,仅存躯干耳。方牛遭害时,似不觉痛,惟极痒。蚁虎者,有人自淮南得种来,比白蚁之大三四倍。放入蠹柱中,少顷,蚁纷纷而坠,脑上率有小窍,才半日,空群无馀。鄱阳人屋宇多用松,困于蚁暴,患无术可治,惜此虎之未多也。
鼷鼠这种动物是乡郊耕牛的祸害,这种事儿在《春秋》里记载过,后来的史书就没怎么写过。洪迈说,《春秋》成书到现在上千年了,我家这边(指江西鄱阳)的乡里忽然有了“鼷鼠害牛”的事儿。我侄孙洪份家牛栏里,有头黄公牛,不喝水不吃草,就是站在那儿不动。过去一看,牛的皮肉间有不少像是被剜出的缺口、孔洞,有两只很奇异的老鼠,身形特别小,在牛身上下跳跃折腾。牛蹲坐在那里就被两只小鼠撕咬咀嚼,怎么轰,这小老鼠也不走,又抓不着。洪份的家人把牛转移到别的地方,但那老鼠还是来,三次转移躲避老鼠,结果都不成功,牛最后就死了。两只牛角已经被老鼠穿空,牛肉几乎被吃光了,只剩下躯干了。牛在开始遭害时,似乎不觉的疼,只是特别的痒。说到蚁虎,这是有人从淮南带来的种,它比普通白蚁大三四倍,把它放到被白蚁蛀蚀的木柱中,过一会,白蚁纷纷下落,白蚁头部都有小窍,刚半天,整个被蛀木柱里的白蚁一只也没剩下。鄱阳这边的人建房多用松木,饱受白蚁侵害,苦于没办法整治,可惜这种蚁虎不多。这两种动物对牛和白蚁的创害都显而易见,但对人来说,一个是祸害、一个是吉祥,两相比较,差异真是太大了。【祥宏点评】:鼷鼠,一种最小的老鼠,也叫小家鼠。在一般性介绍中,鼷鼠并不以牛为主要食物。有种可能,这种“食牛鼷鼠”可能是普通鼷鼠的某个变种。《春秋·成公七年》中记载:“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春秋》传为孔子辑定,这样来说,此书距离洪迈的时代已有一千几百年的历史;淮南,在宋代指两个行政区划:淮南东、西路,指现在的安徽、江苏部分地区,也可指淮河以南的地理区域;耕牛益人,白蚁害人,它们的天敌对人的损益自然就清楚了;有时候观察蚂蚁这种动物,我有个感觉,表面看,蚂蚁是个体,也知道趋利避害,但显然它们有一种整体性直觉,有一种“统一”的力量在控制它们,让人觉得蚂蚁是一种整体性的文明体,一只蚁虎对于整个白蚁群是个超级敌人,但白蚁们不会等到全部被消灭就逃跑了,这说明它们可以统一接受危机信号,不用等着见到蚁虎,据研究者认为,蚁虎是一种以蚂蚁为食的蜘蛛。全本夷坚志,点开免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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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坚志》简介:
宋代大文人洪迈编撰的《夷坚志》是中国古代志怪笔记小说的顶峰。它卷轶浩繁,包罗万象,流传至今仍保存了206卷共2700多个宋代事件,是中华传统文化最伟大的宝库之一。
《夷坚志》的时空观深契佛法、修证地圆融道家,与宋代文化领先世界的历史地位相一致。表面看,它是一本奇人、异事、神怪大全,本质上又是最真实细腻的宋代社会生活实录,极具文献价值。
宋代社会生活塑造了此后中国人的心灵格局,《夷坚志》仿若是中国人的心灵大海。人们平时沉浮其中,茫然不觉,一旦凝神静思就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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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祥宏谈夷坚系列之17-《夷坚志》中的“神异动物”-现场交流)
(参考音频:来自“祥宏谈夷坚”音频专辑@喜马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