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夜晚
我的夜晚
崔小红
我的夜晚在下雨,春雨。
这场春雨我期盼已久。早在几天前,我就拿起手机,查看未来几天的天气,有雨吗?有我期盼的雨吗?我没有土地,我的世界不急着用雨。需要雨的是我的内心,一场浩大的春雨。
雨,终于下起来。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烟囱的白铁皮被雨敲打几声,我知道下雨了,我能感受到空气的湿润,天地的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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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而不深,晚上八点半的光景。小区大门紧闭,保安的身影在狭小的岗亭里坐着,路上空空荡荡。一排排楼房里的灯光一盏盏地亮着,湖面被亮光烘托的隐隐绰绰。雨滴落进湖面,无数的圆圈,无数的斑点,湖面变成一面毛玻璃,糊涂起来,包容一切。
谁家在楼顶安装了一面雨棚,雨水轻轻落下来,落在这面雨棚上,嘭嘭地响着,扩音器一样。引着我扭过头寻找,这是什么声音?
春雨从夜空落下,我撑着雨伞。我猜想雨丝斜过路灯的时候,有没有发亮?放下雨伞就可以解开这个谜团,我没有那样做。猜想有什么不好呢?我喜欢天马行空,漫无边际的猜想。我猜想,春雨淋湿的那辆火红色的轿车车主是个女人吗?会不会像我一样有着火热的心房。
我的夜晚,自然离不开清茶一盏。触摸着茶杯的余温,一杯清香,一口淡味,一纸书页,一首慢歌,在偶然间,在飘忽里,在莫名其妙中,去感知一份纯粹之美。
这份美可以是实景。那天,我终于爬上了一座路过几次的巨大土堆。站在土堆上,感受着早春二月的风,看着远处光秃秃的树林。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一轮硕大的夕阳,金黄色的夕阳,挂在高楼的腰上。碧绿的油菜正在抽薹。
那天,我在舜耕山南麓的长山水库行走。我发现山是黑的,水的白的,真的是黑山白水。这时,我理解了长白山里的白山黑水。
有时候,这份美是虚的。我会突然发问,问谁?不知道。我会隔空发问,我见过你吗?你笑而不答。
这份虚美可能来自阅读后的感受。我发现《唐诗鉴赏辞典》的序言写得好,七页纸的篇幅,我阅读了几天,不是拖沓,是怕自己消化不掉,不敢跳读。是写得太好了,舍不得错过一句话,需要精读。我查阅作者“程千帆”是何许人也,哇!大家!唉——可叹的人生。
这份虚美可以穿越,穿越到唐朝,去阅读杜牧的诗句“斯人清唱何人和,草茎台芜不可寻。一夕小敷山下梦,水如环佩月如襟”。让你怀念清流,思念明月,让你的灵魂独步清廖的山林,那是一份虚而传神之美。
我的夜晚,窗外灯火阑珊。我躺在那里会产生联想。我想了想,也不是联想,是阅读后的反刍。有时候我就是那头勤于耕作的黄牛,会反刍一下当天的阅读和写作。
上个世纪的电影表演艺术家上官云珠,在1949后被评为很低的四级演员。我阅读到一篇以她女儿姚姚口吻写的文章《女儿姚姚讲述的上官云珠》文章后,又落泪了。文章构思巧妙,标题的限定语被变成中心词。平静的文字,写的是小人物的32岁人生,表现的是特定时代的触目惊心。
风雨相伴,天空有梦。一场风花雪月的往事,是一个哀愁如江水的人专有的。
我的夜晚有歌声——他还好吗,我多想爱他。拿永恒的泪,凝固的一句话。是谁的爱啊, 比泪水坚强。轻声呼唤,就让我融化。用一滴雨水,演化成我翅膀。向着我爱的人,追吧。
我在夜晚里会翻身,翻身在黑暗中摸到笔,在枕头旁边那本硬面的大笔记本里画上几笔。有几次在梦境里,或是实景状态下,脑际飞来灵感。为了捕捉住这个灵感,我还及时强化了几遍,但是时间不久,比如一顿饭的功夫,我就会把灵感带来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任凭我如何紧蹙眉头,搜肠刮肚,也是想不起来的。
我闭着眼,在黑暗里写着,写的什么?早晨看一看,写的是“爱建立在理性基础上,所以久长”。这是啥感受?忘了,可能是在怀念时光……
《我的夜晚》
作者:崔小红
202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