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相逢暂别时,风雨云卷大阳山
大风、雨水这时也进了房间。两天的相处,大风对这几个人熟落了,说话也轻松随意了。
雨水坐在蒲谷子身边,两人继续聊着太极拳。
大风看着这几人,南南北北本不相识,却因为QQ群里聊太极,而走到一起,觉得不可思议,坐下与小珠聊,问她是怎样认识蒲谷子?圆通?轩源老师的?小珠便大概简单地再说一回。
大风的面容松开了,笑着说:“说真的啊,雨水一听到你来南安,说可以见到蒲老师,她马上就找航班了,我就在旁边说她:网上认识的这些人,不知根底,说去就去了,心里不踏实呀!看她执意要来,我也不好阻拦。又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还是陪她一起过来。”
“这两天看你们说的做的,都是拳啊拳啊,然后你们在网上相识那么多年,还一直是这个爱好,说真的对我震动蛮大的。也让我放心了。这种交情很难得,很难得!”
小珠笑:“当时在网上聊拳的,还有好多,但能走到现在的,也就这几个,所以你的担心是很正常的。我第一次带着凯悦去鹏城圆通师父那里时,我姐也是和你一样,担心我们上当受骗。”
“什么交情都好,只要对方是有目的的,或人情浅薄的,迟早都会显现出来的。与圆通师父、蒲谷子师叔交往的过程中,我感觉到的是他们对太极拳的喜爱,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其中的甘与苦,他们都不夸大不回避,人走远走近,他们也随其自然。从开始到现在,这种印象始终没变,所以我学得很安心。”
“如果是与名利相关,我想走不到现在,哪有费十年功夫就一直在那讲太极归无极、无极生太极、肉体加灵魂、无极态零状态、心生意、意生身等等这些东东呢?”
大风来劲了:“这些好像和拳没啥关系呀。”
小珠说:“拳以载道呀,而且通过学拳,学会如何调整,如何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以对待工作和生活,拳不只是拳。”
大风:“如果这样的话,也不用学拳呀。”
小珠:“我觉得正好啊,因为心念是快的,师父将道理一说出来,心就好像懂了。但身体是诚实的,心知道了身做不出来,那就反证心知的层次是非常浅的。”
“身体知行很慢很慢,要不断修整不断打磨,反反复复,正因为知易行难,所以才要学拳。”
大风:“那这不是执着吗?你们不是要求放下吗?为什么这么执着?放下这个不就不麻烦了吗?”
小珠:“是执着,也是好奇。我想看看这样坚持下去,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如蒲师叔那时要求我,十五分钟的拳架,要打到一个半小时,我好奇我真做到了,会怎么样?要我写一万个观字,我写了,会怎么样?包括现在什么腕点呀,松肩坠肘呀,我如果做到了,会怎么样?”
大风:“怎么样了?”
小珠哈哈笑:“没怎么样!但是就是这样和自己较劲,走到现在了。”
大风笑:“你是知足常乐啊!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有个目标,学到什么功夫什么的。不过这次看你打拳,是比去年你来山城时打的拳好很多!我虽然没学拳,但我也能看到多少。”
小珠:“我的目标就是一直走下去,看能走到哪,看到什么风景,身边还有谁?”
大风:“也是,一辈子能证明一件事情,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看来我们得去南城一次,拜访拜访轩源老师。”
小珠说:“要来就趁早,师父年纪大了,时间不等人。年末会搞年聚,你们那个时候看能来不能?”
大风:“好!先揣着这个心愿!”
正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薛锋来了,送大风雨水到机场。大风雨水搭乘晚八点的航班回去。
谈话戛然而止,余音未了,道别不及,大风雨水的笑容定格在印象里,两人已在路上。
第二天上午,兴隆小珠,海燕芸芬四人收拾好行李,退了房,薛锋开来一辆七座车,和蒲谷子一道,开出城外,驶向大阳山。
大阳山位于南安北部,是南安重要的地理屏障,冬季时,如一大屏风,阻隔南下的冷锋。抗战时期,这里与日寇发生过著名的战役。大阳山与南安人命运与共,息息相关,大阳挡风雨,南安自美丽。
天色阴沉,待将到时下起雨来,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嘀嗒作响。透过玻璃上的水珠和天地间的雨幕,大阳山隐约在大片农田后的一片空濛中,不见庐山真面目。
车驶上半山腰停车场,六人背好行囊冒雨走一段山路至半山居舍。
山风雨斜,路径湿滑,雨水沿斜坡流淌下来,裤脚鞋子都被雨水打湿了。几人打着伞,互相提醒脚下小心,沿坡而上。
忽然停步,山坳望远,雨雾笼罩下的大阳山,飘渺苍茫。云雾随山势流转,时散时聚。满山绿翠,此隐彼现。偌大的山林,只有绵密雨点在伞面“卟卟”密豆声,这大山雨幕,将人尽包裹于其中。
山中易暗,加上阴雨,天色昏沉下来。前方的居舍,已亮起灯了。薛锋已订好房间,几人先入房休整,不一会儿,楼下已在招呼吃晚饭。
下楼来,餐厅设在溪边的阁楼上。因下雨,溪水涨了很多,流速也快,自上奔流下来,“哗哗”水声激荡,似大阳山奋张的血脉。
“真不错!偷得浮生半日闲,尝做山人片刻休!”小珠被这大山大水感染着,笑道。
薛锋则略带认真地说:“大阳山,于南安人心中是保护神般的存在,南安人的性格,也有大阳山的特性:高大、包容、担当、勇敢。自古以来南安都是尚武之地,就是心知,只有像大阳山这样伟岸。才可保家卫国。南安人出征,是出了名的勇猛善战的。”
兴隆点头:“一方水土一方人!”
薛锋继续道:“大阳山又像母亲,有时有些不开心,就特别渴望来大阳山清静清静,过滤一下,充充电,又回去继续。”
海燕说:“在这里是觉得很大气,与下午去的古渡气质完全不同!古渡水道的风景秀丽,有如小家碧玉,这里则大气磅礴。”
小珠:“是的,各有特点。蒲师叔下午在古渡水道,和我讲的一番话,我还是似明非明。他说当我们未进入这片水道时,水清河静,水中见天,见山,见树。但是我们的机艇一进入,水面的镜像就破碎了。”
“就如你找丹,丹不是一个什么东西可以找出来的,它本来就清清静静地在那里虚静的存在,你一找,等于将镜像打碎了,找到的大概也不是真的。”
“我说,那不很矛盾吗?不找又哪知丹在哪呢?好像我现在,只能感觉到丹收一点。但是丹与外界联,就不清晰了。如手上、肩、肘……就是因联不上,而有那些气动、肩动、肘动等等,因为联不上,没有知觉!动了也不知!”
蒲谷子悠悠说:“你那些气动、肩动肘动,就是不受丹的控制。但我强调,丹不是一个东西,如果感觉到丹是一个怎样的形状啊、颜色啊、感觉啊……就是落于实在了,就不是丹!丹是心意,能在任何一点上的!兴隆的丹意就比你好!”
兴隆很高兴:“师叔是说你不要着于丹、着于形、着于法,这些作为筑基,是进入的必经!但不要执着。”
晚餐后,大家集中在蒲谷子、薛锋的房间露台继续聊天。海燕忙出忙入,不一会,房间里飘逸着茶香……此时,人在山水里,草木间,似乎在平常的生活轨迹中,跳脱了出来在这天地间,恍恍然若不真实。
话题随茶香飘逸,说着说着还是会落在108,落在练拳的人与事上,小珠说到兴隆的三巴掌苦三年,三年拜轩师的故事,也说到南城目前练拳的情况,年聚的计划和准备……
薛锋仔细听着小珠讲述,也表达他的观感,话题每每从人或事延伸到探讨一种现象或寻找根源。小珠也从薛锋的讲述中,知道他对轩源的关心是多方位,无微不至的。南安的情况,他也心如明镜,明白理解各种情况……
大阳山夜幕渐沉,清凉如水,大家回房休息。在这母亲般的大阳山怀抱中,雨声水声如夜曲安眠,小珠很快便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