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的轻云1
日本张老师(多幕剧)或叫盛开的樱花 国之觞 绯红的轻云
杨连山 2021年1月8日
【题辞】 友邻亲善,和为贵,中日世代友好,血浓于水。兄弟亲,打断骨头连着筋,隔不断的亲戚情分。冤家宜解不宜结,国家民族之间的战争纠结,战争造成的精神心灵创伤,需要几代人去医治,具有大智慧大胸怀的人,才能抚慰人们的精神,解开心结。
【旁白】 75年前,美丽漂亮,明眸皓齿的东京姑娘小岛登喜子,在东京的一个中国餐馆邂逅了一个当时身无分文,在国际军事法庭作证的中国劳工张肇国,在两个人的交往中擦出了爱情火花。于是洞房花烛后二个人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之中。后来,张肇国返回祖国,他的日本妻子便辞别父母亲人,漂洋过海来到了中国,辗转多地找到自己的丈夫。在人生的长路上他们夫妻执手相携,艰难跋涉,屡经坎坷,备尝艰辛,磨难消减不了他们患难与共的痴爱。他们的爱情传奇故事,感天动地,堪称佳话。他们为花冈暴动官司,往返奔波,威武不屈。
第一幕
第一场
时间 7月23日
地点 桂花城13栋三单元9楼客厅
人物 杨连山 张兆琴 贺民贤
【背景材料】 7月23日10点半时,杨连山掏出手机,给桂花城的贺民贤老师发微信:下午三点,去找你们家聊一会儿,收到请回复,谢谢。十二点时,杨连山坐在客厅小方桌前吃午饭呢,边吃边看手机微信,见贺老师回复:欢迎。吃了午饭,睡了一会儿。二点半时,骑了电动车走到永安路与中州路交叉口,在一糕点店买了二斤蛋糕,20元。从工业路往南去桂花城。天阴沉沉的,路两边的桂花树被昨夜一宿大雨一沐浴,更加青翠欲滴了,上了滨河路扭着头观赏着河边柳树的柔姿。
到桂花城大门进去了,一直往北走,仰了头看着找13栋楼,顺着路迟迟疑疑,犹犹豫豫地走着,见有几个老头在那儿低声说着话儿,于是问:大爷你们好,十三栋在哪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说,你走过头了,往西走,再往南就到了。我骑了电动车按照老大爷的指引,很顺利地到了13栋西头,心里道,哎呀,总算找到了。骑了电动车往东,到第三单元前,把电动车停在车子棚里,提了塑料袋里的蛋糕,上了台阶,进电梯上三单元9楼。出了电梯,站在东户门前,敲铁门,没有动静,又敲门喊,贺老师。还没有动静。掏出手机,找贺老师的电话,却没有找到。在微信上留言,也不见回。心想,上错楼层,找错地方了?过了一会儿,听见门里面有动静。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贺老师出来了,我说,贺老师,我还以为上错楼层,找错家儿了,找你的电话又找不到,兴没有存上。贺老师说,还不到三点的。我说,可是的,才二点五十五分。进了屋,把蛋糕递给贺老师,他说,来了还拿啥东西。我说,也没有买别的啥,买几个蛋糕,饿了好吃一个。于是坐沙发上。
(杨连山坐在沙发南端,张兆琴坐在沙发北端,其丈夫贺民贤坐在客厅南边单人沙发上,掏出手机边操作边说。)
杨连山 (以下简称杨)贺老师,你把电话再给我说一下儿,我存上。
贺民贤 (以下简称贺)我的电话是13838766367,你存上,以后好联系。有时候也可以在微信上留言呀。
(这时,张兆琴从东边的卧室出来,忙着倒茶。)
杨 不用倒,不渴。来时候喝过的。
贺 我1956年参加教育工作,在安皋是教语文的,后来调到社旗城郊当班主任,有一个老师也是教语文的,我只好改为数学了,后来又教物理。
杨 你的知识结构还怪全面的,我就不行,我理科差的很。
张兆琴 (以下简称张)我是1949年在广东生的,所以叫广生,后来结婚时才改为兆琴。后来,俺伯、俺娘到衡阳,落了户,在那儿做小生意儿。后来回到了曹埠口。
杨 为啥要回曹埠口啊?衡阳那是个城市,还做着小生意儿 。
贺 人们在动乱年景,兵荒马乱年代,只求个平安,落叶归根。
【背景材料】 爱情的力量如此巨大,当登喜子小姐带着她的爱执意要和张肇国交往之时,张兆国在丁旭东先生的开导下,也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爱恨分明。一方面他恨透了日本侵略者,另一方面他也不能不承认,日本人民仍是爱好和平的,友好善良的。即使在花冈町中山寮这座吃人的魔窟,中国劳工也得到过附近日本居民悄悄塞给的一点儿粮食,一些米团。就是那些日本监工中,也有两个极富同情心的好心人,为了感谢这两个好心的日本人,花冈暴动时,中国劳工有意避开了他们的值班日,冒着极大的风险毅然把暴动的时间推迟了两天,这种大义之举,也充分体现了中日两国人民之间的深情厚谊。
没有了思想包袱,就没有理由拒绝登喜子的一片爱心,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富有责任感的中国青年,他在接受登喜子的爱情之前,还是向她坦诚地谈了自己的想法,他告诉登喜子,我特别思念我的祖国我的亲人,您既然愿意做我的妻子,就要跟我到中国去。登喜子小姐明确地告诉他,我愿意去中国。张肇国又说,我回国后打算在老家种田,我的老家很苦很穷,您能不能吃苦呢?登喜子小姐依偎在他的胸前坚定地回答,我能。
听了登喜子小姐干脆利落的回答,张肇国不由得伸开有力的臂膀,把这位冰清玉洁的东京姑娘搂的很紧很紧。从1947年的4月到1947年11月,在这段刻骨铭心的恋爱时光里,登喜子和张肇国相互学习着对方的语言。闲暇时,登喜子还专门陪伴着身无分文的张肇国游览了日本的横滨、热海、富士山登著名风景区。那时节,缤纷的樱花,金色的海滩,雪白的山峰及艳丽的阳光,在张肇国看来,仿佛都是为他和登喜子小姐特意铺排。
告别了樱花盛开的东京,小岛登喜子义无反顾地做了中国公民,饱受漂泊之苦后,她随丈夫定居贫困偏僻的中原乡村,硬是在黄土地上扎下了根。
张肇国和小岛登喜子的爱情日臻成熟。当登喜子小姐终于将张肇国领进家门,喜气洋洋地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及三个姐姐,两个弟妹时,小岛兼藏夫妇已经清楚地断定,在不久的日子里,他们必将成为这个中国青年的岳父、岳母。
凭心而论,作为父母,他们是希望登喜子能够说服张肇国留在日本的,但是崇尚婚姻自主的小岛兼藏夫妇在得知张肇国执意要返回中国的想法后,明知已经不能把自己的四女儿留在身边,也就理智地给这对恋人开了绿灯。
红线一抛,大媒成就。尽管丁旭东颇为青睐的张肇国在结识东京佳丽后仍坚持返回祖国,这位热心的中国老乡还是满心满意地为张肇国和登喜子小姐的婚礼细心地操劳着。1947年11月5日,叙乐园饭店大红喜字贴上了大门,鞭炮声连天炸响,欢声笑语里,由丁旭东出资,按中国风俗举办的张肇国小岛登喜子结婚典礼隆重开始,小岛登喜子和张肇国拜过了天地,拜过了从未谋面的高堂,尔后又行了彼此对拜的大礼,就做了真真切切的中国媳妇。
婚后的日子甜蜜而温馨,登喜子知道张肇国归国心切,自知要不了多久就将随着丈夫到中国定居,他便主动提出放弃日本国籍,让丈夫帮她申请加入中国籍的有关手续。为了尽快地掌握中国汉语,登喜子还专门买了一部汉语字典,让丈夫教她学汉语拼音,学习中国的日常用语。在夫妻二人相住的小屋里,聪慧的小岛登喜子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学汉语办法,她请丈夫在家里的桌、椅、碗、盘等物品上写出汉字并注上拼音,闲暇时,她见什么念什么,不长时间,已经能跟丈夫简单地对话,为使自己早一些胜任中国的家庭主妇角色,登喜子还到丁旭东的饭店里打工,虚心地学做中国饭菜。
1948年3月,张肇国由当时的南京政府安排,将和留在东京出庭作证的中国劳工代表一道返回祖国。而此时,登喜子的出入境手续尚未办妥。临分别的前一天,张肇国看着自幼生活在东京,一如出水芙蓉似的登喜子,又想到了故乡的贫穷落后,真是不忍心让她跟着自己过贫寒的日子,他对忙着为他准备回国物品的妻子说,登喜子,你还是留在日本吧,我不能带你回中国,真的,我的老家很苦很穷。登喜子用生硬的汉语回答丈夫,我和你结婚了,就不要离开,生活苦也不怕,很苦我也跟着你。
张肇国离开日本乘船归国之时,登喜子并没有到码头送行,这并非登喜子无情,是因为张肇国在临别的前夜请求她不要去送他,那种离愁别恨的情景,在张肇国想来,真是苦不堪言。他不愿泪眼望着妻子的泪眼离开东京,他在拥别妻子踏上归国旅途时,留给妻子的最后一个表情,是满含了笑意的。然而,他的心仍是流泪了,张肇国想过了,即使这一天夫妻一别,从此无缘重新相聚,只要拥有婚后这段美好的记忆,他也知足。
如游子返乡,候鸟归巢。张肇国一踏上回国的轮船,强烈的思乡之情仍使他渴盼着尽快赶回故土。但是船到上海后,驻日代表因办事处还是把他及劳工中的原国民党官兵视为军人,送往当时设在南京的过境部队招待所待命。此时,正值淮海战役前夕,国民党部队士气低落,张肇国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同胞刀兵相见的场面,很想借机退伍返乡,奈何长江已经被封锁,张肇国只好望江兴叹。
在孤独愁闷中,张肇国接到了登喜子从东京发给他的一封短信,她告诉丈夫,她已经得到父母、亲人的美好祝福,将在近日来中国。1948年7月上旬的一天傍晚,只身一人,仅带了些衣物的登喜子如燕子般飞到了张肇国的面前。夫妻二人见面,登喜子就兴奋地对丈夫说道,我已经除去了日本国籍,加入了中国籍,我已经是中国人了。张肇国听妻子这样说,高兴地喊了一句,登喜子,你真好。登喜子却笑着晃动起她的入境证说道,从今天起,你应该喊我叫张惠玲,我是你张肇国先生的妻子张惠玲。
张惠玲……张惠玲,这名字真好听。张肇国反复念叨着妻子的中国名字,不住口地夸赞着,待到周围无熟识的面孔,禁不住就准备抱着妻子转几个圈儿时,妻子却神秘而羞涩地用手指了指腹部,悄声地告诉他,那里已经有了他们共同孕育的小生命了。张肇国一听,乐得笑个不停。
张惠玲的如约到来,使张肇国的归乡之心更为迫切。不久,张肇国被编入国民党154师,于1949年初由广州奉命调往惠州。此间,张惠玲在一间租住的民房里生下了女儿广生。张肇国哪愿一家都当蒋家王朝的殉葬品。一次,他瞧准了机会,带了妻子女儿逃离了国民党部队。当他们流落到湖南衡阳时,为了挣些盘缠钱,也为了让张惠玲的汉语学得更流利些,一家三口索性住了下来。尽管做的是小生意,住的是小草棚,吃的也不好。但是张惠玲仍是整天喜气洋洋,他愉快地告诉张肇国,我只要能跟你一起过生活,心情就畅快。
经过一路颠簸劳顿,1949年底张肇国终于带着妻女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故乡河南省南阳唐河县源潭镇曹埠口村。为了使家人免生误会,他和张惠玲商议,暂且告诉他们张惠玲是广东人,家人虽穷,还是快快乐乐地接纳了张肇国一家三口。自此,在张家特意腾出的两间破草房里,来自东京的张惠玲坚韧地扎下根来,开始了她含辛茹苦的中国农妇生活。
杨 您娘到咱中国了,她还不会说中国话的呀,那不得学习说中国话。
张 学呀,从很少的钱里面,节俭一些买了一本字典,还到当地的一个学校学习,俺伯有空了也教她,下了一番苦功夫啊。难呐,你不知道。
张 俺娘还埋怨回来,回来日子过的苦啊。一大家子人。我大伯也出去当兵,后来都没有回来。还写回来过信,是老地名,人们都不知道是哪儿。听说去美国了。二伯媳妇她们妯娌俩儿,俺娘就学做饭呀,还学会了纺花。学咱们的话,发音不准,还买了一本字典照着学。一开始过不惯,以前在日本东京时,可以说是小姐,很漂亮,坐在大圈椅上,卷发头,照的像可好看了。俺娘上的学校是日本东京都立千代田女子高等学校。认识俺伯的那时候已经参加了工作,在日本东京都中央内阁统计局当统计员,有工资。
猛一到中国,吃苦啊,啥也不会干,都是现学的。学会了纺花织布,做饭喂猪,种地干庄稼活儿。才到中国吃不惯中国饭,那时还没有解放的,穷啊。连红薯干儿都吃不上,吃的饭害,就落下了胃病。在1951年春上,青黄不接时没有饭吃,俺娘都领着我拉了棍儿要饭。她还不多会说中国话儿,话都说不清。
那时候我小啊,见狗了都害怕。在四外庄儿要饭,到了贾和王,有姓张的,一说是曹埠口的张家,是一家儿,亲热的很啊,拉到屋里,好饭叫吃个饱,临走了非叫再拿点儿。那时候成天要饭,没有吃过饱饭,想着吃个饱饭,心里都得劲成啥了,都没有想着还再拿人家的。不想着吃饱都行了,心里想也不好意思吃饱了再拿人家的。走了之后,心里感激的很呀,光想着以后咋报答人家的,不是没有办法回报人家嘛。后来到元庄儿,草庙王要饭,就是在草庙王,我叫狗咬着了。
杨 你兴不记得了,那时候可能还到草庙王西边的薛庄儿要过饭的,那是我老家,我是薛庄的,住在东门儿。
张 不会跑恁远,时间也不长。后来到1953年都教学了。
杨 是1953年招教师时考上的。
张 不是考上的,才解放,那时缺教师,曹埠口南面的小郭庄儿有一个学校,没有老师。郭进财听说俺娘识字,有文化,就介绍叫去了。后来到了李店西边的常老庄儿教学。这时候我都跟着俺娘,后来上学了。她以前说的是日语,现学中国话儿,发音不准,四声发不好,我还教她发音,现学现教,慢慢儿会教了。
杨 您伯也考上教师,教过学。
张 俺伯看俺娘教学了,他也识字,能教学,中国话比俺娘说的还好,就也想教学。有学校也缺老师,要叫俺伯去,但是他没有去成,他不是正式。因为啥哩,才解放在庄儿上教夜校、扫盲班,当时庄儿上的村干部说,别上四外庄的学校教学了,供给制,每月发几十斤小米,又不发工资,村里缺老师,你在村里教吧。后来按个反革命分子帽子,受罪呀。
杨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可是的,当时人们的政治觉悟高,政治热情也高,成天政治学习,办学习班,开会搞运动。按个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成天不安生。
张 叫送信儿啊,村上叫送信儿了,就找反革命分子。正在做着饭的,把火熄灭了,就得赶着去,半夜叫送信了就得半夜去。
杨 您伯和您娘他们是咋认识的呀?
张 我伯在花冈暴动后,后来胜利了,成了中国审判团的成员能作证。
【背景材料】 1945年11月,被掳往日本的中国劳工相继返回祖国,张肇国等23名中国劳工由联合国法庭指令,暂留日本作为日寇残害中国劳工的见证人,分别到设在东京的国际A级法庭和设在横滨的国际BC级法庭出庭作证。1947年3月,经联合国设立的国际法庭判决,残害中国劳工的战犯终于被判刑。
张肇国等人完成出庭作证的使命后,被送往中国驻日代表团暂住,在担任代表团安全警戒任务之余,已经享有人身自由的张肇国为排解思乡之情,爱到东京的华侨聚居区细听乡音。在这里,张肇国有幸结识了一名叫丁旭东的安徽籍华侨,丁旭东在东京开办了一家叙乐园饭店,主营中国饭菜。丁老板虽比张肇国大10多岁,但是异国遇同胞,况且安徽、河南两省紧邻,自是乡音一出口,倍觉亲切,两人互叙身世后谈得颇为投机,遂成莫逆之交。
(贺老师坐在靠南墙的单人沙发上,张兆琴坐在大沙发北端。)
杨 可是的,这都是亲身经历的。
张(坐在沙发上,双眸凝视着前方,仿佛看到了父亲在东京审判庭上作证的情景。) 成了团员,自由了。作证之余在我外婆家附近有一个中国餐馆。俺娘喜欢中国饭菜,她们叫中国料理,还喜欢中国文化,对中国女性的服装特别喜欢,想到中国看看中国的寺庙名胜古迹。
杨 对,日本人对日本料理吃的时间长了,就腻了。一吃中国饭,很好吃。中国饭菜做的香,有味儿。
【背景材料】 丁旭东是个热心肠,这天,当年已经26岁的张肇国再次光顾他的饭店时,他竟眉开眼笑地向张肇国提出一桩婚事:姑娘名叫小岛登喜子,芳龄19岁,和丁旭东是要好的邻居。登喜子姑娘高中毕业,在日本国内阁统计局任统计员,生得文静端庄,性格聪慧温柔。
据丁旭东介绍,登喜子的父亲小岛兼藏是位石料技工,母亲为人也非常谦和善良。登喜子一家和众多日本人民一样,对日本政府发动的侵略战争持厌恶态度,对被侵略国人民的苦难深表同情。用丁老板这位大媒人的话说,仪表堂堂的张肇国倘若能跟小岛登喜子结为夫妻,真可谓是莲开并蒂,天配一双。不过,丁老板也事先言明,张肇国若想成为小岛家的乘龙快婿,最好是结婚后能留在日本,至于工作,丁老板情愿让张肇国坐叙乐园饭店的第二把交椅,饭店盈利对半分成。
对于丁老板的这番美意,张肇国最初并未动心。在家时,张肇国虽没有跟任何姑娘定亲,但是自打参军以后,他就再没有进过家门,特别是被掳往日本后,他与家人便失去了联系,说实在的,身在东瀛,张肇国睡梦里也在巴望着回到故土和亲人团聚。再说他若真的娶了个日本姑娘为妻,又在日本定居,那么饱受日本侵略者残害的家乡父老又会如何看待他呢?
张肇国这么想着,便下意识地低头不语,默默地看着地板。当美丽大方的登喜子小姐面含笑靥用甜甜的日语向张肇国问好时,这位面孔白皙的中国青年瞬然间就窘成了一个大红脸,不知该如何接待这位东京姑娘了。小岛登喜子从这位举止慌乱的中国青年的表情中看到了她所钟爱的憨厚持重,她的少女之心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欢快地跳动着,认定了能跟这个中国劳工共度此生。
张 这样两个人认识了,有了交往。俺伯说,在中国的老家曹埠口有很多寺庙,香客烧香,烟火很旺。咦,俺娘很想来看看。后来回到了曹埠口,俺娘啥也没有看到,大失所望。门口的邻居问她,你为啥到中国来了,俺娘笑着说,我喜欢中国,喜欢中国的料理,喜欢中国的文化,喜欢中国的服装,喜欢中国的寺庙,名胜古迹。呵呵呵,后来俺娘对门口的邻居说笑道,受张肇国骗了,嘿嘿嗨,他说家乡有八里庙,十二里河,有千佛寺。认为是很古的庙,是名胜古迹。后来都结婚了。结婚后不长时间,俺娘都开始学中国话。代表团回国时,俺伯回国了。当时,俺娘没有跟着一起来中国。后来俺娘放弃了日本国籍,加入了中国国籍,要到中国来。我外公不同意,他是日本的工人,国会议员,也是日本的共产党,他一个是思想有点保守,一个是舍不得女儿离开,不想叫女儿去万里之外的地方。
还是俺婆心疼女儿,悄悄的备了些东西,备了些钱,送俺娘到码头。在码头临上船时,俺婆舍不得女儿,母女俩儿抱头痛哭,双手抓着俺娘的衣服不松手,俺婆声嘶力竭地喊着,登子登子,你就不能不去吗,你就狠心舍得离开娘。到那儿,举目无亲的谁能照顾你啊。后来,俺娘还是上了船,汽笛一响,惊飞了船上的海鸥,船慢慢地开了,俺娘站在甲板上哭,一动不动地看着外婆,俺外婆站在码头上,远远地盯着俺娘哭。船走远了,在大海上成了一个小黑点儿,俺外婆呀,还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那儿哭着,她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吗,想着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她舍不得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女儿呀。当妈的,女儿连心啊。俺娘这才到中国。
贺 先到上海,后来听说他外爷随着军队到了广东,又找到广东,找到了。
杨 (又拍了一会儿四点时。)我不坐了,时间长了怕你们累,打扰你们了。
【杨连山站起来要走,贺老师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换上皮鞋送到电梯口,杨连山进了电梯,到楼下骑了电动车归。心想,从西边四坝走,向西又向北走,走着走着拐了一个慢弯儿。走了一阵子,看路边的标示牌,有是上镇平的,有上西峡的。心想,差板走错路了,折了回来,见路南边有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摩托车上吸烟,杨连山问道,大叔我上城里的,咋走错路了?他说,你原路返回去。于是原路折回。走到一个岔路口,跟着一路车走,到南阳师院大门口才认得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