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初：龟峰杜鹃红

【作者简介】张冬初，湖南邵东檀山铺人。1970年出生，从戎30载，爱好文学，偶发短赋小诗散文于日记。

龟峰杜鹃红

张冬初

“人间四月天，麻城看杜鹃”。时值周末，便与朋友相约一起到麻城看杜鹃了。

车至龟峰山下，远望云蒸霞蔚处，如黛青山间，一神龟昂首挺胸而立，不禁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那鲜艳的、广袤的令人窒息的杜鹃花海似乎还无半点踪影，甚至在万绿丛中找那一枝猩红都不可能。心里不禁有点狐疑。

弃车步行，拾级而上。曲径通幽，渐行渐深。透过茂密的树丛间隙，目光始终在搜寻着那一片令人惊愕的红，但收获的总是失望。

在忐忑与焦虑中，我们终于爬到了海拔1300余米的龟峰山主峰之下，眼前豁然开朗。仰望主峰，神龟袒露着光滑的肚皮，神态自若；回首来路，人影绵长，小路掩映在苍翠欲滴的林海之中；环顾四周，侧面险峰陡坡中，有暗红点点，于云雾缭绕之间，若隐若现。顿时精神为之一振，遂率众向主峰疾行。陡峭的石阶边，偶有呈垫状，贴地而生的杜鹃，独自开放，没有芳香，像个质朴而又不善修饰的山姑，让人对她们的孤独、寂寞、纤弱产生怜悯。但似乎她们没有一点儿卑微感，虽然孤独，但也热烈。

暮春的阳光慵懒地透过云海，恰到好处地照耀着绵绵群山。带着无限憧憬的人们成群结队，摩肩接踵，并在路窄坡陡处一度出现拥堵。登主峰，再沿山脊而后行，花影渐多。有的已然开放，似笑脸怡人；有的还是长长的花苞，似淑女颦眉；有的圆鼓待开，似西子欲遮含羞。大有“乱花渐欲迷人眼”之势。

未几，转过一个弯，翻过一个小山顶，一种难以言表的美，顿时如同一排排海浪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只见山坡上，一丛丛、一团团、一片片的杜鹃花开得轰轰烈烈，坦坦荡荡，红了半面山坡，让人触目惊心，教人目不暇接。这就是我已梦里相会多时的如同交响诗、交响乐一般气势磅礴的杜鹃花海啊。只有这时，你才能深切地体会到“无限风光在险峰”这句话的含义。

静静驻足，远望，花海连绵不绝，一层层地，由低处升到高处，由谷底爬到峰顶，充满在天地之间，姹紫嫣红，似烈焰蒸腾，让我们的目光在俯仰之间丈量她的壮观与热切，感受她的乐观与震撼。扑向花丛，近看，花团锦簇，绰约婷娉，摇曳生韵，仪态万千，娇羞着、娴静着，烂漫着、狂野着……在苍翠的劲松掩映下，她们一齐悄然绽放，似晨雾里的火炬，燃得蓬蓬勃勃，似东方的朝霞，燃得汪洋恣肆，无拘无束地尽显自我之本色。

花在路上伸展，路在花中延伸。花与路形影不离，路与花魂牵梦萦。花海中的小路上，是一片人的海洋。花径漫步，花海徜佯，游人们的脸上都舒展着轻松自由的笑，并纷纷用相机在花丛中捕捉这温馨灿烂的时光。日渐憔悴的老婆，似乎也变得青春靓丽起来，频频在花丛中欢笑留影，似乎欲与这奔放的杜鹃花争妍斗艳。而小孩与其同伴则像两只不安分的蝴蝶，在花丛中追逐嬉闹，欢呼雀跃……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山风急吹而来，天瞬时就阴了。如丝如雾的小雨开始飘落。一些游人开始往山下走去、往缆车点奔去。我们游兴依然，继续在花海中迎风破浪，攫取精彩。没多时，山风忽然加急，山雨忽然变骤。花海顿时汹涌地翻动起来。澎湃起伏的杜鹃花，不屈地抗击着风雨的肆虐。不能细心品味和端详她与大自然抗争的壮美了，我们尾随人流，沿着盘山公路向山下奔去。但一路上，我仍不忘向峭壁上顽强生长、簇拥绽放的杜鹃花投去欣喜与敬重的一瞥，并将这轻摇漫舞的断霞残照一一收进相机。

美，需要耐心，需要发现，更需要付出努力争取。“春色将阑，莺声渐老”，而那蓬勃、骄傲、灿烂的杜鹃花海也许将让我年轻若干岁、激动若干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