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要离婚,幼子意外烧伤需要百万,男子无助地在父亲坟前痛哭
口述/唐水春
撰文/高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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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母亲佝偻着背眼泪汪汪地看看我,又看看床上的孙子恩恩,紧张地对我说:“我听不懂别人说话,怕误事,你回去给孩子借钱,快去快回。”母亲不识字,不会说也听不懂普通话,无法和别人沟通,她除了守着恩恩打点滴,其他的事都做不了。儿子已经欠费,我这次回家看能不能借点钱,我没办法只能丢下母亲和孩子。
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从没出过远门一直待家里,平时活动范围都在家周边几公里内。2020年12月底,为了照顾烧伤的儿子恩恩,我将母亲从乡下接到市里,当看着晕车吐得脸色发白的母亲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差点哭出声来。图为唐水春的母亲。
我叫唐水春,39岁,家在安徽省安庆市宿松县河塌乡,母亲吴的枝,今年69岁,儿子唐德恩,今年5岁半。我三岁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母亲没有改嫁,硬是凭着自己的坚强,用瘦弱的肩膀独自扛起了家,她把我和姐姐养大,为爷爷养老送终。说起母亲,村里人都竖起大拇指。图为唐水春和儿子恩恩。
一直以来,母亲都是靠种地维持生活,日子过得十分困难。我和姐姐上学的学费都要靠母亲去借,后来实在借不到学费,我们姐弟俩就早早地结束了学校生活。辍学后,姐姐去学裁缝,我帮亲戚看店。1987年,我爷爷去世,家里就我们三人相依为命。图为奶奶在照看恩恩。
稍微长大后,姐姐出嫁了,我去了外省打工,我干最累最脏的活,经过我的努力,家里生活慢慢有了起色,经济虽然还是不宽裕,也能吃饱穿暖了。家里的老屋破旧不堪,2009年我花了几万元重修了房子。2010年,经人介绍我和石某认识,我知道她身体不是很好,可我家庭条件差,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在当年,我和石某结婚,婚后我用了三年时间让她恢复了健康。图为唐水春在照顾儿子。
2015年7月,儿子唐德恩出生,我当父亲了。有了孩子后,妻子在家带孩子,我在浙江宁波打工,空闲看看儿子恩恩的照片,工作也有了动力。为了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些,我觉得我所有的辛苦都值得。图为奶奶在看烧伤前的恩恩照片。
在恩恩2岁时,妻子把孩子丢给母亲带,独自去杭州工厂上班。我叫她来宁波和我一起干活她不愿意,我拗不过她也就随她了。2018年5月石某突然提出要离婚,从那时起她不再回家,拉黑我的微信和电话,趁我不在家,一年回去看一次恩恩。我曾到石某娘家找过她,但她不愿意回家。
为了生计,我不得不外出干活,只能让母亲继续照管恩恩,恩恩成了没妈的留守孩子。我长年在外打工,陪伴恩恩的时间很少,只有辛苦一生的母亲默默地继续为我付出,为此我很愧疚。可没有想到2019年,我被确诊患食管血管瘤。2020年7月11日,家里发生的另外一场意外,让我们这个家雪上加霜。图为因为疤痕增生,恩恩走路疼痛难忍。
那天早晨9点,母亲让恩恩看电视,她在厨房洗碗,没想到恩恩独自跑到楼上放杂物的地方,模仿奶奶生火的样子,把放在角落里的一个装着酒精的塑料瓶放到酒精炉上。然后他从抽屉里找到一个打火机点燃塑料瓶,瓶子突然爆燃,燃烧的酒精飞溅到恩恩腿上,恩恩瞬间被火焰包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母亲听到哭声后迅速跑上楼,此刻恩恩裤子基本烧光,腿上还有火苗。母亲赶紧扑灭火,把恩恩抱到楼下用冷水冲洗,恩恩的整条右腿和左腿根烧得血肉模糊。图为唐水春和母亲在病房里照顾恩恩。
我接到邻居电话通知,请亲戚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将恩恩送到县医院,因为烧伤严重,随后转院市里的医院,最后亲戚垫钱给孩子办理了住院手续。我从浙江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5点,医生告诉我恩恩双腿烧伤面积达20%。图为病床上的恩恩。
病房里,双腿裹着纱布的恩恩哭得声音嘶哑,大声喊着:“好痛,我要妈妈抱抱。”听着儿子的哭声,我的心像被刀扎一样痛苦。因为感染严重,恩恩高烧不退,最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7月19日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医生见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无法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建议我找个帮手。我打电话给在浙江上班的姐姐,姐姐放下工作来到医院帮忙照顾恩恩,但恩恩天天哭着找妈妈。姐姐心疼恩恩,就打电话给我妻子,她不接电话。后来在姐姐再三联系下,妻子石某才勉强来了医院。有妈妈陪伴的那段时间里,恩恩也开心无比,哪怕他很痛很难受,也努力地期望妈妈留下,口口声声喊妈妈,看着妈妈笑。
恩恩住院20天,家里6万元积蓄就花光了,接下来还有多次植皮手术,我只能四处向亲戚朋友们借钱给恩恩做手术。8月26日,恩恩在二次手术后回家调养身体,妻子就离开了。不久,她去法院起诉离婚,但我目前没有时间去处理离婚的事。图为唐水春守在儿子床边。图为病床上的恩恩。
回到家后,恩恩疤痕增生严重,涂药、用压力带也没效果。在医生的建议下,我带恩恩去了杭州浙二医院,疤痕贴、药膏、强力绷带我都借钱买,依然控制不住疤痕生长,后来又去上海的医院。医生说实在不行,那得把疤痕全部割掉重新长新肉,这是个大手术,差不多得准备100万元的费用才行,我没有钱只能带恩恩回家。图为唐水春守在儿子床边。
恩恩在家疤痕顺着腿往上长,一度出现疤痕破裂出血,2020年12月28日,我们又回医院。2021年1月4日恩恩准备做第三次手术,我叫来母亲帮忙。因为恩恩属于意外烧伤,母亲觉得是自己失责,她守在恩恩病床边经常垂泪,嘴里自责地说:“我该死,怪我没看好娃娃。”图为唐水春的母亲因为自责而流泪。
看着母亲,我心里五味杂陈,母亲将我拉扯大受了那么多苦,我没有资格埋怨母亲,只能安慰她。在医院里,母亲和恩恩挤一张床,我睡旁边的椅子上,因为没钱,我们在医院吃了快一个月的馒头加白开水,更谈不上给恩恩补充营养,病友偶尔多打菜给我们分一些,我们才有点菜吃,我不吃没关系,只是不忍心看着老母亲和幼子受苦。图为病房里,唐水春和母亲就着白开水啃馒头。
这次回到家我没借到钱,朋友陪我去了趟父亲的坟地,在那里我放声大哭:“爸,我没照顾好妈妈和恩恩,我有罪。”一旁的朋友默默地陪着我流泪,我尽情地发泄长时间积压下来的痛苦和悲伤。图为唐水春在父亲坟前流泪。
恩恩还有一次大手术要做,几十万元的手术费我想都不敢想,如果不做手术,恩恩的腿伸不直,就会走不了路,将来会成为残疾,也会影响到下体生长发育。恩恩烧伤到现在已经用了43万元,报销了9万,家里欠下28万元外债,眼下我借无可借,已经无路可走,我不知道怎么办。图为恩恩现在走路都不方便。(部分照片由范培增提供)原创作品,严禁任何形式转载,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