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诗典》十周年纪念文集：宋壮壮《南方南国：新诗典诗人西双版纳—老挝行》
南方南国：新诗典诗人西双版纳—老挝行
宋壮壮
到达西双版纳机场，取了行李出来时，接我的人喊我宋总。他说，还有一位吴总正在车上等。我心想：吴总是谁？一看是伊沙老师。
旅程开始了。
开皮卡车，司机姓刀，是傣族。我们询问他关于傣族的知识，他说傣族男孩小时候是要出家的。我问，你出过吗？他说他已经汉化了，当过兵没出过家。我问，那你信仰佛教吗？他说，不信，我和你们汉人一样，只信钱。
傣族的由来
伊沙
“在泰国旅游时
听导游说
你们这儿的傣族
跟泰国的泰族
其实是一个民族
泰国就是傣族
在海外建立的国家?”
在从景洪机场
到雨林庄园的山路上
我对来接我们的司机
贩卖起知识
他说：“我就是傣族
你说得很对
泰国是我们老国王的小王子
在封地上另立的国家
我们本来就叫泰族
解放后
周恩来提笔加了个单立人
就变成了傣族”
此次西双版纳—老挝行乃钟海潮牵头发起，本来是在雨林古茶园举办新诗典诗会，后来延展出老挝行。出国前我们住在雨林古茶坊豪华的山间别墅中，茶山行、参观老班章茶王树。品茶、开诗会。
这三天的明星，毫无疑问是罗官员。
罗官员（真名）者，云南昭通钟鸣村一富农也。能言善语，口若悬河，随时脱口秀，一言不合就飙歌。
《事故》
伊沙
云南农民诗人罗官员
在西双版纳山上放歌
当他唱一首英语歌时
我看见山河顿失颜色
我听见英美两国人民
全哭了
《好官员》
易小倩
蒋涛问罗官员
身为村干部
为村民做过哪些好事
他说有次上面来人
抓计划生育
他跑去超生的人家门口
大声唱“是谁带来
远古的呼唤”
村民听到暗号
赶紧跳窗逃了
后来生了儿子
请他吃饭
给他买了烟
还有酒
《罗官员说起一个漂亮的女护士》
从容
她喜欢听我讲笑话
村民送我的腊肉，我都送她了
说话很温柔，比林林还温柔
那天我把她抱上床了
但电话响了
村民让我去调节夫妻纠纷
我就没机会了
一旁的湘莲子说
你是一个高尚的人
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罗官员说，
我有时候也会脱离高级趣味
罗官员因为护照没办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老挝。出发老挝前，我们朗诵写罗官员的诗，为他送行。易小倩朗诵时，让罗官员配合着把诗中的歌唱出来，配合得十分默契，大家都笑了。
罗官员为70后，可是像60后，长得捉急。伊沙说评个诗坛十大捉急诗人，肯定有罗官员。蒋涛说，新诗典来个捉急一周展。他又开始琢磨哪个女诗人长得捉急……
第一场诗会结束，前三名评出，可是携带奖品的江湖海还没到，没有奖品。大家打算给前三名拍个照片，奖品补发。蒋涛反应快，从身边展柜上拿了三个空茶叶盒，递给获奖者，这样奖品就有了，还很豪华。以至于还没到的团长钟海潮看到照片，问，你们怎么有这么好的奖品了？
冠军：湘莲子
亚军：易小倩
季军：罗官员
以及，茶叶奖。
第二场诗会人员全都到齐，于勐宋乡雨林庄园六号茶楼举行。会前白天我们茶山行，徒步5公里，参观古茶树。参加诗会人：伊沙、江湖海、罗官员、高歌、从容、原音、宋壮壮、易小倩、琳琳、张小云、图雅、湘莲子、陈亚美、蒋涛、钟海潮15人。
冠军：从容
亚军：高歌
季军：蒋涛
第三场诗会PK赛，赛前下午，我们去参观老班章村的茶王树。在团长钟海潮的带领下，品尝了老班章茶。
团长开茶楼，泡茶是专业的。
《茶冠军的滋味》
伊沙
在西双版纳
在雨林山庄
在老班章村
我喝到了茶冠军
是一股子麻酥酥的
强烈清香侵入我
长期吸烟风景凌乱的
胸中
初赛我和团长钟海潮读了两首烂诗后，加赛一轮诗还不行，双双淘汰，同归于尽，开了新诗典先河。有种考试被赶出考场的感觉，懊悔不已，哪怕输了是吧……
决赛从容和湘莲子打平手。
伊沙：来一次民主的，无记名投票。
蒋涛：我唱票。
伊沙：再平手了爬楼梯决胜负。
从容八票，8:4，夺冠。
前三甲全是广东诗人
冠军：从容
亚军：湘莲子
季军：江湖海
从老挝返程的车上，看着窗外山脉间的热带雨林，我回想来之前，对老挝有什么印象？
小时候一玩伴，名字有个国字，我们喊他老国。上地理课看到老挝（以为读郭），我们指着告诉他：这是你！
在美国电影里，一人显摆自己游历多：我在老挝吃过烤蝙蝠。
很穷，全世界倒数前十，信奉佛教，是共产党执政的国家。贪污严重，而且是公开贪污。
全国铁路里程数目前只有3公里。
……
这些简陋印象和实际感受中的老挝，是完全不同的。通过口岸，大巴进入磨丁特区。我们一行14个诗人，社会职业各异，有一个共同身份：都是入选过《新诗典》的诗人。
磨丁特区由中国来负责规划、建设、管理。
我们吃了重庆菜，买了流量卡，换了些老挝钱，100人民币换了125000吉普。把钱揣兜里，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土豪。
大巴行驶在中国援建的13号公路，路边有简陋的木屋，河边有游泳的小孩，三个少年提着小桶在路边洗澡，人们坐在五颜六色的小房子前，生篝火取暖，神情轻松愉快。不是应该有钱才快乐吗？真这样简单、明确就好了，现实往往复杂难测。
《诗人》
伊沙
如果人民的幸福
可以靠GDP算出来
还要我们诗人
我们的眼
我们的心
我们的笔
我们的诗
干什么
一路开到古城琅勃拉邦，山路路况不好，车晃来晃去，很多人都晕车了。把行李放到类似国内招待所的孟和宾馆，我们坐上嘟嘟车，去四川钱柜酒家吃饭。琅勃拉邦城区不允许大巴行驶，我们在城区内的交通工具就是可以坐八个人豪华版三蹦子的嘟嘟车。琅勃拉邦没见到红绿灯，所幸车辆也不多，一些路面正在修整。街头不少店铺有中文名字。
虽然疲惫、晕车，饭后我们买了水果，开诗会，读诗评诗，决出前三名。好诗会被伊沙“订货”，入选《新世纪诗典》。长安诗歌节第297场，琅勃拉邦场开始，分为晕车组和不晕车组。晕车组全军覆没，无人订货，被搀扶回去休息。不晕车组，张小云、易小倩、原音、蒋涛订货。
江湖海读完。
蒋涛：高歌，把老江搀回去。
伊沙：介绍了这种植物，仅此而已。
江湖海：我这是一种象征呀！
蒋涛：不解释。
伊沙：搀回去。
冠军：易小倩
亚军：原音
季军：张小云
奖品为江湖海书法。
当晚，我窗纱是坏的，受到蚊子侵袭。说话比林志玲还嗲的广东诗人琳琳，看到宾馆设施过于简陋崩溃了，“我~崩~溃~了~”，要求换房。而江湖海，在自己屋偷偷忙了半宿。
《老江捕鼠记》
伊沙
在老挝古都琅勃拉邦
我们住的孟和酒店
条件不及国内的招待所
我与广东诗人江湖海同屋
夜里我们入睡前
听到房间里有明显的响动
“老鼠！”
老江一声大叫
然后一跃而起
开始满屋子找老鼠
“必须找出来！”他说
“否则它会把总冠军奖品
肖加鸿的画咬碎！”
好一通折腾之后我睡着了
夜半醒来响动依旧
老江呼噜打得像老虎
早餐吃了酒店提供的米粉、粥，还有鸡蛋。鸡蛋竟然每人限量一个，这是从来没碰到过的。我们坐上嘟嘟车，去了相距不远的大皇宫、香通寺。皇宫是老挝最后一代国王西萨旺凡达的行宫，王室成员已不知所踪。
《社会主义并非千篇一律》
伊沙
与列宁不同
老共是这么干的
1975年
逼老国王退位
准其流亡法国
又在莫斯科
塑其巨型铜像
运回来
树立在老王宫门前
供人民瞻仰
流亡的王。
香通寺在湄公河附近，这是我们逛完了才发现的，因为老挝导游阿利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会解说，可是又对我们忙前忙后，让人觉得他是个好小伙，只是不适合干导游，湘莲子恨不能教他怎么解说。有时面对我们的提问，阿利还是知道很多东西的，只是不擅长开口。
《伪知识》
伊沙
不到老挝
我哪里会知道
我从中学地理老师
和中央台纪录片中
得到的知识是伪的
澜沧江不是一出境
改个名字就成湄公河
而是以澜沧江的壮美之名
滚滚南流
在琅勃拉邦附近
流进湄公河
老挝导游弘利
用其手机软件
向我演示了交汇点
午饭后我们参观光西瀑布。瀑布下有熊园，一进去就听见熊吼。我说，熊叫起来怎么跟电锯似的？进去走了会儿，原音拍我肩膀告知：壮壮，就是电锯。我和熊雕塑合影，手微抬，摆成熊掌姿势，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用中文对我说：要凶一点！熊脸上黑毛长，有些像猪，一点儿也不可爱，有人说，熊玩具都是骗人的。
瀑布下的水清澈见底，有人游泳。可惜温度低，副团长蒋涛带了泳裤，不敢下水。
当天团费不包含晚餐，司机推荐我们去吃小火锅，每人100人民币。到了之后我们有些傻眼，路边的摊子，脚下是建筑工地一般的渣土，桌椅摆放上会晃动，需要垫小石头。小火锅下面是木炭，中间凸出来，可以烤肉。条件简陋，可是味道还可以，我们喝了世界排名前三的老挝啤酒，味道极佳。大家边聊边吃，身后是湄公河。
找咖啡馆开诗会，可是没找到合适的，回酒店大堂。伊沙开场白：从2011年4月5日开始，新诗典每天一首，无一天落空，今天恰逢2500首之夜。每人读两首，订货即进决赛。五人订货：从容、易小倩、江湖海、图雅、钟海潮。江湖海决赛读了一首写脚气的诗，大家一致称赞。伊沙说，这是对传统美学的颠覆，传统美学不会把脚气写进诗的。
《脚气》
江湖海
来到老挝
脚丫子又痒起来
这一痒
我又想起前妻
分手20年
许多事物已经改变
已经消失
当年一起洗脚她传给
我的脚气
每每在我的奔波中
奇痒不已
冠军：江湖海
亚军：图雅
季军：从容
早晨五点多天不亮，我们起床集合，坐上嘟嘟车，去参加布施。
向小摊主购买饭团等食物，坐在一排小板凳上，等待僧侣过来。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僧侣快步走过来，我们忙着把食物放进僧侣斜背着的桶状小篓里。僧侣的小篓满了他们会把食物丢进街边的筐里，据说是留给乞讨的人食用。
我们的导游阿利曾出过家，布施后我忙向他询问相关事宜，问他出家时主要干什么？他回答：主要是扫地。
《佛国》
宋壮壮
老挝男的
至少出家一次
我们的导游红利
说他小时候
出家过六个月
早晨天蒙蒙亮
他和众僧人赤脚排队来
接受布施
在布施的民众中
有时会碰到自己家人
他仍是按照规矩
不说话
只是会笑一下
布施后我们去逛早市，吃早餐。卖鱼的、卖调味料的、卖水果的、卖手工艺品的……我们买了几个小的煮玉米，一问，摆摊的老夫妻是韩国人。往来的人流中，有不少西方人。买了盒个头很小的草莓，盒内竟然有看起来像辣椒面的佐料。吃过早餐后，一行人品尝老挝咖啡。
上午自由活动，下午离开琅勃拉邦，去往乌多姆赛。
达到宾馆后我们进行了诗歌PK赛，抓阄，一对一单挑，每人读一首，诗好的晋级。陈亚美运气好，抽签直接轮空晋级。分为居士组和非居士组。
冠军：张小云
亚军：从容
季军：江湖海
系列诗会积分总冠军：从容
总亚军：江湖海
总季军：湘莲子
诗会间隙，我们给琳琳过了生日，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分享蛋糕。
当晚天冷，开诗会时我们已经穿上羽绒服，睡前才发现宾馆只有一个薄被子，空调还只能制冷没制热，纷纷去前台找被子，然而，没有。我们都以为来老挝是过夏天的，带着夏装，可是冻成傻逼了。半夜，楼下有酒鬼说话，我隔壁有人敲门，没应答，嘭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如果在国内，我可能会出去看一眼怎么回事。可身在国外，我只希望别来踹我的门。
从老挝返回西双版纳，在磨丁免税店购物。过口岸时，全副武装的边防士兵上车检查，我们掏出身份证。查到钟海潮时，士兵忽然有些严肃地问，你是哪里的？钟海潮回答后，士兵语气缓和下来，原来他俩是老乡。我们都放松下来，易小倩指着我：你们好好查查这个光头！
大巴到景洪，我们入住快捷酒店，条件比老挝好太多，感叹还是祖国好。上街找晚饭吃，有一家河南面馆，我有些想吃，因为我老家是河南的。来自河南的原音说，大家要是吃河南面，我请客！可是没人响应。饭后我们去唱歌，陈亚美被评为最佳歌手。
大家去唱歌前，高歌和原音离开赶飞机。
唱歌后大家分享了从容在免税店购买的香槟和红酒，约定下次新诗典诗旅再见！
2018-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