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 ‖ 小池
漫步小池，驻足凝望，顿生情愫。
小池原是公园湖的一角，被人为隔开了，于是变成了独立的一方小天地。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小池也如此，虽小，但五脏俱全。池里有睡莲、有荷花、有鱼虾、有鸭鹅，有可爱的小蝌蚪……有许多不知名的微生物。
春天已经光临大地，公园里的一切都变了，冰清玉洁的白玉兰，典雅富贵的紫玉兰，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引得游人站在树下，近距离观赏，不住地啧啧称赞，把最好的赞美词毫不吝啬地送给端庄、大气的玉兰。桃花是早春的使者，早就迫不及待地送出了自己的最美芳华，一串串，一簇簇，挨挨挤挤，红嫩嫩、粉嘟嘟，像少女羞涩的脸庞，像织女织就的云霞，把游人的脸都映红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时有人拿起手机拍下桃花的靓影，不时有人在桃花树边摆个造型，留下“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丽瞬间。迎春花像灿灿的金子，晃人的眼睛，晃人的心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醇美香甜的气息，令人不由地深呼吸，感受春日的心气畅达。
到处春意盎然，花儿们、树们、草们争先恐后地着新装、换新貌，打扮的花枝招展，极尽色彩之美。唯有这一方小池，按兵不动，似乎还是冬天的模样。池里的残荷东倒西歪，萧瑟而又孤独，褐色的光秃秃的茎参差不齐，有的兀自立在水上，有的歪斜地倒在水里，卷曲的叶子有的夹在茎中间，有的飘在水面上，怎么看都是一片狼藉。是还在依恋“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赞美么？那是深秋的无奈吧，而春天的小池决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春雨贵如油，万物都期盼春雨的滋润 ，春雨起时，理应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润心润肺，理应是沁人心，入人意的，自然也会博得莲的爱戴啊。但莲不语，一如既往地静默，和冬日的状态无甚区别，似乎春天与它丝毫不相干。“一朝春雨过，万物皆清明”，莲难道没有感觉到吗？
其实，池里的鱼儿已经因了春天的到来而欢呼雀跃了。池里的鱼儿有的寸把长，有的两三寸，东一下，西一下，倏忽不见了，倏忽又身影突现，向着水面吐泡泡，似乎要把藏在水下的一冬的郁闷一吐而光，乐府诗有“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莲叶未成，鱼儿已经按捺不住了。春来，五彩斑斓，阳气升腾，怎能不令鱼儿扬眉吐气、欢欣鼓舞？怎能不令鱼儿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地畅游呢？沉睡的莲、残败的荷能不感染到鱼儿的激情吗？
“春江水暖鸭先知”，小池里的几只灰鸭、几只白鹅，欢快地游动着胖胖的身体，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脑袋不时地扎到水下，这肥嫩的春水里，有的是它的食物呢。有一只可能是游累了吧，站在水中的一小点儿高地上，伸长脖子凝视远方，真有点儿睥睨一切，唯我独尊的范儿，它是在检阅春日的盛景？它是在倾听春天的声音？还有一只悠闲地用嘴巴梳理着羽毛，像对待新穿的白纱裙，小心翼翼，珍爱至极。身穿黑袍的小蝌蚪也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池边还有跟着大人钓小鱼、捞蝌蚪的小朋友，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丝毫没有“怕得鱼惊不应人”的谨慎。池里的莲和这些春的气象真的没有灵犀吗？
池岸边的柳树也早已得到了春天的讯息，在春风的召唤下，在春雨的浸润下，枝条柔软嫩绿，根根倒垂，柳梢不时地荡向水面，是想和水里的鱼儿聊个天么？是想在这残枝败叶杂糅其间的池水上照个影么？还是向小池里的残荷恣意炫耀呢？岸边的樱花也不失时机地奉献一树的洁白花朵，半个树头大面积铺排在水上面的空中，芬芳馥郁的香气飘得到处都是，直进人的肺腑，让人沉醉，樱之落花在水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点点繁花，如亮晶晶的星星，把池水也妆点得发光闪亮。池里的莲是如此的静默，难道任由春天的挑逗，而依旧无动于衷么？
不，不是这样的，即使它很矜持，我依然嗅到了它的气息。春风不是吹响号角了吗？所到之处皆春色，花开、草绿，春意融融；春雨不是下过几场了吗？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于无声处听惊雷，与无色处见繁华”，春气满满。春水不是解冻了吗？水波荡漾，圈圈涟漪，阳光照射之下，金波粼粼，柔柔暖意。在这样的氛围里，睡莲早已是春心萌动了，不信你仔细看，睡莲的叶子已经悄没声地泛青泛绿了，一小片一小片展展地铺在水面上，让人情不自禁地遥想百莲竞开的场面了：粉的、红的、白的……完全绽开的，花瓣通透，风姿绰约，朵朵如莲花宝座；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紧紧绷着，好像随时待命，伺一声令下，万花齐开。有诗曰：本是天庭粉红仙，倾心一恋动尘寰，傲骨中通叹风雨，岂肯昏睡在人间。我知道睡莲没有昏睡，它只是在积蓄力量，在不久的将来，它就会“倾心动尘寰”花满小池。
荷花虽然还没有春的气象，但我知道它也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南方的翠竹不就是这样的么？用四年的时间，仅仅长3厘米，在第五年开始，则以每天30厘米的速度生长，仅仅六周时间就长到了15米，之前的四年，翠竹不是无动于衷，而是默默耕耘，为最后的一飞冲天做足准备。荷花也似翠竹的厚积薄发，在不停地努力着，虽然是残荷的景象，却蕴育着希望，让人充满期待。杨万里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一个又一个的画面让人心倾神迷，那如雨伞、华盖举于水面之上的碧玉般的荷叶，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窈窕淑女般的荷花，不久之后，定会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的时刻多令人期盼呀！荷花此刻的静默，我理解，耐得住寂寞，才能一鸣惊人，才会有丰厚的收获。
春来，春风十里，春水荡漾，春林初盛，春雨润心，春花争奇斗艳，春草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朝气蓬勃，昂扬向上的气象，万事万物欣欣向荣，茁壮成长。小池让我看到了勃勃生机，有欣喜，有期待，有希望，也有信心。
有期待，就有努力，有信心，就有奔头！在春天，让我们像小池的日渐丰满一样，甩开大步，奋力向前！
作者简介 郜敬晓，石家庄市中学教师，喜爱诗词、散文，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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