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铁桶69年的“铁肺人”，一生无法自主呼吸，停电就意味着死亡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这是被困在“铁桶”里生活了69年的老男人保罗. 亚历山大经常说的一句话。

1952年夏天一个雨后的下午，6岁的保罗. 亚历山大像往常一样和小伙伴到户外踩泥坑，突然感到身体不适的小保罗便脱掉鞋子赤脚回到家里。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见状赶紧上前询问，当摸到他发烧的小脸时还以为小保罗只是感冒发烧，便让他到房间休息。

小时候的保罗. 亚历山大

然而过了一夜之后，小保罗发烧更严重了，而且有时候还伴随着严重的肢体疼痛，经家庭医生初步诊断为脊髓灰质炎，到州立医院检查后也被确诊为患有脊髓灰质炎。

脊髓灰质炎是一种嗜神经病毒侵入人体中枢神经系统的运动神经细胞后，造成脊髓前角运动神经元损害，从而导致患者肌肉发生萎缩瘫痪的疾病。由于脊髓灰质炎患者多为1-6岁的低龄儿童，故而也称为小儿麻痹症。

由于脊髓灰质炎严重的患者不仅会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而且还会出现呼吸肌的瘫痪无法自主呼吸，如不及时通过辅助设备会引起窒息死亡。病情持续恶化的保罗. 亚历山大就是这样，从开始几天的无法握笔写字，到数天后连吞咽、咳嗽甚至是呼吸都十分困难，为了保命，医生不得不给他进行气管切开术。

住在“铁肺”里的保罗

而当小保罗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大型的圆柱体机器包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脖子以上的脑袋在外面。并且令他和他的家人无法想象的是，他的往后余生有很长的时间要在这种机器里度过，尤其是年过半百以后更是离不开这个嘈杂“铁疙瘩”。

什么是“铁肺”？

上世纪初，美国纽约州爆发了一次严重的小儿麻痹症，在当时统计的9000多个病例里，竟然有2343个病例死亡。并且在之后的每个夏天，包括纽约州在内的美国多个州的疫情都会“如约而至”，罹患小儿麻痹症的的人有增无减，就连1921年39岁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后来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连任四届的总统），在参与扑灭山火后跳入冰冷的海水而患上脊髓灰质炎症，给他身强力壮的他造成了终身残疾。

美国第32、33、34、35届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

为了解决脊髓灰质炎引起的呼吸肌瘫痪患者无法自主呼吸的问题，1927年哈佛大学菲利普·德林克（Philip Drinker）和肖（LA Shaw）所带领的团队发明了一种叫"铁肺"（iron lung）的辅助人体呼吸机，其工作原理是利用机器内外的气压变化，帮助患者吸气和呼气。

“铁肺”的大致用法是，把患者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都放在一个密闭的大金属容器里，当容器里的空气被吸出时，内部气压就会降低，外部空气就会被压进到患者的肺里；当容器内部气压增加时，患者肺里的空气就会被压出来，因此通过改变“铁肺”内部气压大小，就可以帮助患者强制进行呼气和吸气。

“铁肺”

1950年代，美欧等地再次爆发流行性脊髓灰质炎，仅1952年美国就报告了57628例患者，其中瘫痪患者高达21269例，死亡患者也达到了3145例。由于“铁肺”能在很大程度上代替呼吸肌进行工作，因此当时美国各地的医院里几乎摆满了帮助患者呼吸的“铁肺”。6岁的保罗. 亚历山大就是在这场疫情中身患严重的脊髓灰质炎的，它的颈部以下几乎全部瘫痪，不得不借助“铁肺”呼吸而成为“铁肺人”。

“铁肺”停电就意味着死亡

毋容置疑，虽然在那个脊髓灰质炎高发的年代“铁肺”挽救了很多病人的生命，但是它的缺陷也是很明显的，除了患者必须被“铁桶”密闭包裹，难以对其身体进行日常的护理，且“铁桶”笨拙不便于移动和日常打理，而且“铁肺”在代替“呼吸”过程中存在肺部扩张幅度小、肺通气不足等现象，病死率较高。

而且更显而易见的是，必须保证“铁肺”24小时不断电，因为一旦停电了，压缩机就会停止工作，“铁桶”里面的患者就有可能窒息而亡，再加上患者几乎脖子以下装在容器中无法动弹，如果身边没有医护人员看管或监控，很容易出现意外。2008年，被装在“铁桶”中已有58年的奥德尔，就是因为镇上的输电线遭雷电袭击短路导致“铁肺”断电而窒息身亡。

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在美国小儿麻痹症爆发期间，铁肺中的儿童

为了改进“铁肺“存在的诸多缺陷，1955年恩斯特隆成功研制一款不那么笨拙的呼吸机，能够为包括脊髓灰质炎引起的呼吸衰竭在内的患者提供连续的通气保障。随着这种“正压气管呼吸机”的问世和推广，很多原来住在“铁桶”里的患者被解放出来，换上了这种比较轻便的呼吸机。

不过，受脊椎变形等其它因素的限制，仍有极少数患者无法使用体积更小的呼吸机，只能继续依靠“铁肺”呼吸，保罗. 亚历山大就是其中的一员。

身残志坚的“铁肺人”

保罗六岁时就因身患严重的脊髓灰质炎而被装在“铁桶”里，只能通过“铁肺”进行呼吸，直到在医院住了18个月之后身体稍微平稳一些才被允许出院，并且出院的时候还是装在“铁桶”里，而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尤其是晚上他不得不需要借助“铁肺”呼吸。

尽管保罗失去了行动甚至是呼吸上的自由，但是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而是勇敢面对现实并努力地活着，在“铁肺”的日子里，保罗学会了用嘴完成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基本动作，喝水、写字、打电话、敲键盘等基本与常人无异。

正在“写”传记的保罗

除此之外，保罗在家人的陪伴和照顾下，以及热心人的帮助下，他还带着“铁肺”上完了大学，并拿到了法学博士学位，而且还顺利通过律师资格考试成为了一名律师。

如今已经75岁、在“铁桶”里待了69年的保罗除了担心停电之外，就是“铁肺”的保修问题，因为大多数使用“铁肺”的病人都相继离世，“铁肺”生产商飞利浦伟康公司已经宣布不再对这一型号的产品提供保修服务，而这种机器保罗已经用了几十年早已破旧不堪，经常出现故障。

2015年保罗的“铁肺”就曾出现过严重的故障，一时间六神无主的他借助社交平台YouTube向网友求助，他的求救视频感动了全球4000万人，其中就包括一名机械修理师，他找到了保罗的家并为了修好了“铁肺”。

总结

保罗以他的顽强毅力和乐观的生活态度与病魔抗争了69年，从小抗争到老的他从来没有认输，并且还通过学习获得了法学博士学位，成为了一名律师，2012年他还用嘴控制塑料棒打字写完了整本传记。

年轻时的保罗

“铁肺”的应用历史特别短，因为1954年美国实验医学家、病毒学家乔纳斯·索尔克（Jonas Salk）研制出全球首例安全有效的脊髓灰质炎疫苗，因此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以后脊髓灰质炎流行的时代基本被宣告结束。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国的小儿麻痹症发病率高达十万分之二百多，大批儿童染病致死。1956年1月从前苏联留学归国的顾方舟临危受命，仅用了3年多的时间于1959年12月成功研制出脊髓灰质炎疫苗，到了1965年这种被称为“糖丸”的疫苗已经覆盖了全国所有农村地区，使咱们国家进入无小儿麻痹症时代。正如感动中国2019年度人物组委会评语所讲的那样：

“舍己幼，为人之幼，这不是残酷，是医者大仁。为一大事来，成一大事去。功业凝成糖丸一粒，是治病灵丹，更是拳拳赤子心。你就是一座方舟，载着新中国的孩子，渡过病毒的劫难。”

不过虽然小儿麻痹症疫苗早已研制出来，但是并没有完全消灭掉这种古老的急性后天性传染病。如今世界卫生组织每年都有收到来自巴基斯坦、叙利亚、阿富汗、伊拉克、以色列、尼日利亚等十几个国家数百例小儿麻痹症患者确诊的报告，有些国家还有死灰复燃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