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科技“唤醒”200余岁“墙纸”,故宫符望阁巨幅贴落5月出宫首秀
200多年前,乾隆皇帝在自己精心设计的符望阁内添了一幅巨型贴落,4米多高、近3米宽的墙面上浮现出一幅错落有致的青绿山水;200多年后的今天,故宫博物院的匠人们用最稳妥的科技手段为这件《蒋懋德画山水图贴落》进行全方位体检,量身设计修复方案,用最传统的手艺抚平折痕。
29日,故宫文保科技部修复室里,“青山绿水”半卷展示。“5月18日,首都博物馆将推出《万年永宝——中国馆藏文物保护成果展》,届时观众可以一睹这件文物的全貌。”故宫博物院副院长赵国英说,这是该院首次将尺幅如此巨大、病害情况如此严重的一件书画类文物,通过“无损伤况勘察技术”“颜料检测分析”等现代科技检测手段进行病害分析,结合古书画装裱修复技艺进行精心修复。
用“光”揭秘贴落行踪
符望阁位于故宫东北部的非开放区域,楼内以各种不同类型的装修巧妙地分隔空间,穿门越槛之际,往往迷失方向,故有“迷楼”之称。《蒋懋德画山水图贴落》就曾是符望阁内一面“墙纸”,描绘的是一派山环水润的青绿景色。不过修复前,它已伤痕累累。故宫博物院修复组组长杨泽华说,贴落一直折叠存放,因为尺幅太大,绢质糟朽、缺失严重,修复师也不敢轻易打开,一碰就掉渣,浑身上下至少十几道折痕,还出现了断裂、空鼓、起翘、缺失等病害。
为了尽可能恢复原貌,修复人员引入一系列科学设备进行“问诊”。比如经过透光拍摄,可以清晰地看到贴落背衬里有三处题签;再详细比对题签的书法,发现其结字、用笔等手法皆不相同,并非一人所书。根据纸层关系进一步判断,写有“符望阁北门西南墻”的题签所处背衬层最靠近画心,且其表面渗有原裱糊纸花纹,应为最早题记。
在这件纵4.46米,横2.82米的巨幅贴落上,足有成人巴掌大的题签还揭秘了贴落的行踪秘密:该画作于清末就从墙壁上揭下并卷折存放多年,导致画作出现断裂等严重病害。
“左轮手枪”还原画家笔触
在修复室,多光谱成像设备被修复师们戏称为“左轮手枪”——通过八滤波片轮转拍摄文物,让现代修复师与古代画家隔空对话成为可能。
故宫文保科技部副主任雷勇展示了三张图,每张都使用不同波长的光拍摄。“你看,可见光波长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深浅不同的树叶效果,但是在950纳米波长下,浅色的树叶就消失了。”这说明画家描绘浅色的树叶主要用了靛蓝染料,深色的树叶其实用的墨色,这些细节会给后期全色修复时提供参考。
“通过红外成像技术,在近红外波段下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贴落画中碳墨线条分布的情况,相当于看到了画家最初的底稿,看清了颜料下掩藏的一些细节。”杨泽华说,这些在以前都是不敢奢望的。
5月到首博可逛“符望阁”
如今,巨幅贴落修复完成,正在为200余年来首次出宫做最后准备。杨泽华笑着说:“展览结束后,回到故宫会继续展出。但由于历史原因,符望阁里的格局已发生变化,这件贴落不能回到原处了。”
“虚拟空间,它还可以'回家’。”故宫资料信息部主任苏怡接过话茬儿,我们复建了一座虚拟的符望阁,观众不仅可以走近观赏这件贴落,还可以了解文物“唤醒”全过程。预计5月,观众可以在首博走进这座“迷楼”。
一辈子都从事书画修复工作的杨泽华得意地说:“这次修复值得炫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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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下心,追求更完美”
“科技手段让修复更精准更完美,但修复的过程依旧需要耐下性子,不急不躁。”在修复室里,刚刚修复完成的《蒋懋德画山水图贴落》,被挂在架子上展示,故宫博物院修复组组长杨泽华凑近画,不时点评细节,“点点滴滴都是课题,值得仔细琢磨。”
所谓贴落,是清代宫廷内檐书画中常见的一种装潢形式。一般是“命题作文”,皇帝出题,由善书法的著名词臣或如意馆画家进行创作,这件贴落的作者蒋懋德就是清乾隆嘉庆朝的宫廷画家。在装裱时,四边镶绫边,直接裱糊于墙壁或隔扇上,可随时令更换,因此被称为贴落。
“这件贴落是近年来故宫修复贴落中最大尺幅的一件。”杨泽华说,贴落的修复保护难度也因此倍增,特别考验修复人员揭画心、全色时的耐力。“没有捷径,就是一点点地修。”
故宫博物院纪委书记罗先良说,这次修复工作,是“文化+科技”的文保理念的具体体现,也是现代文物保护和展示工作的一次经典范例。未来,这样“唤醒”文物的过程将成为故宫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