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大爱

文/静轩

老何刚从洗手间出来就撞见爱人在书桌的抽屉前紧张兮兮的，“你怎么了，你往抽屉里藏的什么东西？”老何一边拿毛巾擦着头，一边问着。“没，没什么。”爱人头也不抬的走开了。

“叮咚…”家里的门铃响了。

老何开门，就吃了一惊。“小兰？你不是跟着医疗队去武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医疗队满员了？还是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老何看着小兰，惊恐的问着，老何也是从卫生系统退下来的，小兰的临床水平，他很清楚。可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比的，就算是择优选拔，按道理也不应该落下小兰啊。

小兰怒气冲冲的样子，也不答话，扒开门口的老何就往屋里冲。看这状态不对，老何也急忙跟了过去。“妈，我身份证呢！是你拿出来了对不对！”小兰冲到母亲身旁，张口就问。

“小兰，怎么说话呢！”老何轻声的呵斥着。看爱人也不答话，一下子就明白了。然后就拉着小兰的胳膊往客厅拽。“来，你先跟我出来。”一边说，一边往客厅走。

“怎么回事？”老何关切的问着。

“爸，现在全国疫情这么严重，武汉每天都有两三千人感染，如果疫情不能控制，在全国蔓延，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知道我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很不值一提，但是我多尽一份力量，武汉就少一分威胁。大疫当前，医生，护士不上，谁上？您也曾是大夫，您要不是身体原因是不是也会支援武汉。我就问你，我这么做有错吗？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把我身份证藏起来？”小兰委屈的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没错，好孩子，爸爸为你感到骄傲，你说的对，大疫当前，医生，护士不上，谁让？”老何明白了，轻轻拍了拍小兰的肩膀。

“爸，你还记得你我为什么学医吗？”小兰眼睛通红，无声的落泪。

老何看着长大的女儿，微笑的点点头。

“那是2008年汶川地震，那个时候你是第一支进入震中的医疗队，也就那个时候你把我从死人堆里练出来，那个时候领养的我。我醒后，说谢谢你。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你说，孩子，你该谢的不是我，是众多的医生，护士，解放军，是千千万的中国人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立志要当一个医生。爸，十多年前是你们用责任和使命守护着90后，十多年后，该我们90后接过这面大旗，用成熟和担当守护你们。爸，武汉疫情，不要说医院组织，就是医院不组织，我也要去，谁都可以不去，唯独我不能不去，因为我是汶川的啊，爸。”说到这里，眼泪再也止不住，扑过去靠着老何的肩膀，强忍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老何看着趴在肩头的女儿，百感交集，泪水染红了眼眶。

“孩子，我给你个故事。”老何把女儿扶起来，静静的说。“你妈妈还有一个妹妹，也是医生，2003年非典时，她们姐妹俩都去了北京抗击非典。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她们的母亲死命的拦着不让她们俩去，最后是她们俩偷偷跑出去的。因为她们俩都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大家不保，谈何小家呢。”

“妈妈还有一个妹妹？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起过。那后来呢？”小兰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问。

“后来，全家，就只剩下了你妈妈一个人。孩子，你妈妈也是因为那个时候才有这不能生育的后遗症。”

“啊，从来没听你们说过啊。”小兰惊呆了。

“这十年来，你妈妈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舔犊情深，视如己出。不要说她，这次去武汉，我也是舍不得你啊。”说着老何也留留下泪来。

“爸……”小兰，又一次深情的扑到老何肩膀上，不住的哭泣。

“孩子，好孩子。你说的对，大疫当前，医生，护士不上，谁上？谁都可以不去，你不能不去，你是汶川的。我知道你妈把身份证放哪了，给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也能理解妈妈，理解一个母亲的私心。毕竟，人心，都是肉啊。好吗？”老何扶了扶女儿，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心里不免几分酸楚。

“嗯嗯，爸，我知道了，我刚才不该那么凶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平安归来，然后咱们全家一起包饺子。”小兰使劲的点点头。“爸，你快给我拿身份证啊，要是今晚出发我还能在车上睡一觉呢。”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老何站起身来正要往卧室走去，忽然，卧室的门，开了。一束柔和的灯光洒在地板上，紧接着是爱人疲倦的身体，红肿的眼眶，手上还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看样子，老何和小兰的话，她都听到了。她先是一只手捏着小兰的身份证，缓缓抬到胸前，然后两只手捏着身份证的两角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时而低头看看身份证，时而抬头看看小兰。眼泪夺眶而出，她轻轻的把身份证放在行李箱上，然后猛地转身回到卧室，“啪”的一声摔上门。房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