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闲谈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站队，也讨厌谩骂。今天是闲谈，是漫谈。起因是突然看到绩溪牛柯家骅的留言。

前几日读完《朝花夕拾》，预备着好好拉长线似的把鲁迅全集跳读，寻自己感兴趣的点读一读。鲁迅的作品全集有十八卷之多，假期如此之短，要读的书太多，我的兴趣也常常飘忽，兴之所至，这本翻翻，那本看看。任性极了。喜欢时，不吃饭也要一天读完；不喜欢，放书柜里甚或十年也可以不动当摆设。有些书就是十年前买的，最近才翻出来读。只一点，但凡我买的，肯定喜欢过，早晚要读，我的书习惯坐我的冷板凳。譬如现在，我就异乎寻常地重新与我的冷板凳书热恋起来了。

今天一大早，翻了几十页顾颉刚著作《中国史学入门》。鲁迅因为抄袭被冤事件骂陈西滢，陈西滢说鲁迅抄袭的不实信息来源就起于顾颉刚，有顾女回忆录自陈作证，一个堂堂学者何以不作考证得出此结论？我真是很好奇。后经胡适证实鲁迅实冤，劝解双方合解。顾颉刚曾沮丧说：“我一生中第一次碰到的大钉子是鲁迅对我过不去。”

殊不知，这过不去，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一个以写作谋生的，判其抄袭，不啻是端人饭碗。我理解鲁迅跳半天空地痛骂，不实的冤枉谁也受不了！何况是这样一个伶牙俐齿有玲珑心肠的鲁迅呢，遇着我这般嘴笨心拙的傻子，只好平白无顾地受着了，只在心里愤愤然。鲁迅就不一样，鲁迅骂得好！我喜欢！

但顾颉刚的史学研究，我感觉也挺好。顾是史学大家，有系统的史学研究，有自己的独立史学判断。鲁迅、顾颉刚与陈西滢，岁月的风尘给我们留下一段谈资罢，无损其各自的生命价值。

鲁迅是怎样的人，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就是近距离一起生活，我们常常也会误判一个人，不了解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鲁迅曾经是怎样的人，当把他放在历史环境中去考查。譬如从前的人骂徐悲鸿“出格”与“前卫”，有人激烈赞同其非凡勇气，有人拿着反对派的身份“封建卫道士”作文章。现在再看，封建卫道士未必说的就不是实情，未必说的就不是真话。脱离历史语境去贬低和拔高同等可笑。走近鲁迅的作品，吸取其价值，信奉“拿来主义”精神，丰盈人生，有何不可呢？初读鲁迅杂文一二，就感觉其非凡的逻辑，卓识的判断力，值得好好研读，绝不当止于教科书！

所以，请不要在我阅读鲁迅时，来一段论断式的谩骂，如果批评，我欢迎。尤其这样一位历经人世风霜还保留着生命热情的老先生。当包容异见，允许浅见，宽厚陋见。应该相信，异见可能统一，浅见可以发展，陋见甚或改变。亦如我尊重你的发言，我甚至感谢你的阅读与留言。我敞亮你的留言！谢谢你这样热心地促读，使我重燃一度灰暗的兴趣。因为，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但凡有人骂的，必有存在的价值。我正预备研究一下《朝花夕拾》里的父亲形象，鲁迅不是写了一篇很有名的文章《我们今天怎么做父亲吗？》，我还没好好读过呢！

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燃起强烈的自我意识。以前，我习惯事事跟随别人；但现在，我要独立行走。所以，我也前所未有地讨厌一上来就给别人扣帽子，鲁迅是怎么样的人，请允许我自己作出判断！别人眼里的大坏蛋，也许在我眼里是个品端行正的上等人；别人眼里的圆融和善，也许在我眼里是耍奸的无耻呢！每个人的眼睛不同，世界缤纷多彩，我们可以自言自语；如果寂寞，也可以寻同道，投气同声。但我绝不受任何人左右，虽然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我愿意在浅陋的基础上自我学习，我愿意在平凡的人生路上自我精进。去求取我所渴望的生命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