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

【按】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是南方俗称“鬼节”的中元节，也叫“盂兰盆节”。中元节北方大多数过的是七月十五，而南方过的是七月十四，相传是因为南宋末年元兵南下，为了避难，人们提前一天过节祭祖，就一直流传下来了。在惠州，七月十四是一个祭奠先祖的日子，可惜的是自我家里的长辈过世之后，我们没有把这个风俗传承下来。这里转一篇15年前写的小文，应一下景吧。

七月十四

农历的七月十四，是民间的“鬼节”。鬼节，在惠州的乡间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传统节日。印象中，这一天我们这里并没有书上写的放焰口、烧法船这一类的活动，但有备三牲拜神，烧纸钱、故衣祭奠祖先的做法。

事实上我从小就不相信鬼神。不是因为我胆子大，恰恰相反，我小时候胆子特别小。估计是我从小所受到的无神论教育的缘故吧。虽然不信，但我还是很喜欢听鬼故事的。

说起鬼节，我对一个问题挺感兴趣——就是鬼会不会生长？据周作人《鬼的生长》一文，有两种意见：会生长的和不会生长的。纪昀（晓岚）记载，有一对男女鬼“倚肩笑语，意若甚相悦”，男的十七八岁，“韶秀可爱”；女的“白发垂项，佝偻携杖”，有七八十岁。原来是一对夫妻，男的早夭，女的守寡五十多年才死。这是鬼不会生长之说。又有一说。有一女婴还没生下来就死了，过了十几年居然成了一名少女鬼，还告状说是庸医害死了她。这是会生长之说。周作人这里有一段评论很有意思：“假如照这个说法（鬼会生长的说法——笔者按），纪文达所记的那年约十六七的男子应该改为七十几岁的老翁，这样一来那篇故事便不成立，因为七八十以上的翁媪在月下谈心，虽然也未免是马齿长而童心尚在，却并不怎么的可讶了。还有一层，鬼可见人而人不见鬼，最后松柏间相见，翁鬼固然认得媪，但是媪鬼那里如无人再为介绍，恐怕不容易认识她的五十余年前的良人了罢。”

惠州本地有一句俗语：“七月十四，水鬼出来透气”。我想是比喻这个时候天气热，连水鬼也受不了要出来透气。而人们偏偏编出鬼话来吓唬小孩子，说什么七月十四这天是海龙王征兵，小孩子下水游泳，便会被淹死，那是被海龙王招去做童男童女了，吓得人人都不敢在这天游水了。现在我们当然不信这一套了，但是如独坐于河边，望着空空荡荡的河面，想起这些传说，那一种传统与神秘感便会随水汽袅袅蒸腾而起了。

鬼神仙怪，这些当然都是无稽之谈。但是，对于现代生活中的城市人，当这些聊斋式的故事聊到深时，是否会偶尔回复到童年时在瓜棚豆架下听故事的那种境界呢？          2005-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