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城市阴谋》连载之三十二
长篇小说《城市阴谋》连载之三十二，本长篇已由新华出版社正式出版。由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茅盾文学奖得主周大新、两届鲁迅文学奖得主王树增、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先生联袂推荐。
第十二章 谁的心不曾柔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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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初夏时分吧，有一天我与刘红正在沙滩的一条街上吃完饭后散步，突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我以为有人打错了，便按了ＮＯ键，但电话却固执地再次响了起来。接通后，竟然响起的是王苑的声音。
王苑说，你在哪里？
我说，你在哪里？
王苑说，我在新加坡。
我说，那里过得还好吧？
王苑说，你在干什么？
我看了看刘红说，我与我女朋友在一起。
“你谈了女朋友？”
“是的。”
“东东，你的速度还真快呀。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还不知道。”
王苑在那边哈哈地大笑起来：“呆子，你可不要被人骗了。”
我说：“你说的什么话！”
王苑说：“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我没吱声，侧身看了一下刘红，刘红正睁着眼睛盯着我。我说：“没事吧，没事我们不说了。”
“我想与你朋友说几句话。”
我搂着刘红说：“是王苑，你与她说几句吧。”
刘红说，我才不说呢。
她说着便直往前走。我只好对王苑说：“没事我就挂了。”
王苑说：“她长得漂亮吗？”
我说漂亮。
“呆子，你看着吧，漂亮的姑娘不是你能收拾得住的，你还是爱一下自己吧，别把自己全交给别人了。东东，祝你渡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再见。”
王苑说着挂了电话。
刘红问，谁呀？
我说是王苑。刘红说，你们还挺亲密，她对你很有感情嘛。
我说，你别瞎想，我们之间啥也没有。
刘红说，其实有又怎么样呢？我倒真的希望你们之间能有过什么。
刘红的话让我大吃了一惊。
我说，为什么？
刘红说，如果有了什么，你以后便不会挑剔我了。
我一把搂住了她，从此便觉得刘红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有一天深夜，我妹妹给我打电话，提到了我谈朋友的事。我想妹妹是女孩，感觉比男人总是要敏锐一些，有些东西可以请教一下她，便大约地把刘红的情况说了一下，当然没有提起她的过去。
我妹妹却没有耐心听下去，她说，哥，你别像小孩了，谈就谈，别想这想那的，先占着一个指标再说，不行再换一个。
我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太不负责了吧？
我妹妹大笑起来说，哥，这个年代你还想别人对你负责？现代的女孩只想到自己快乐，哪里还会在乎一个傻乎乎清清白白的你呢？
我说，你又胡说！
我妹妹打断我的话说，哥，你别再冒傻气了，能搞定就早日搞定，你别太压抑自己了，就是闹着玩我也不会告诉家里的，只是要节约钱……
我生气地挂上了电话。
坐在那里，我突然对爱情感到了无限的悲哀。
第二天，我到信息室去查一份文件，张楠问我，进展如何？
我说，一切顺利。
张楠不再说话了。我问文件放在哪里，她说，你自己找吧。
我开玩笑地说，怎么啦？今天不太高兴？
她沉着脸说，不高兴又怎样？关你什么事呀？
我楞了一下，觉得这丫头以往可不是这样子。我以为她遇上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便默默地离开了那里。在我刚出门时，便听到了背后哐当一声巨响。回过头，我看到信息室的门已经关上了。我想，这丫头肯定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把情绪转移到别人身上了。
从那天起，我很少再到张楠那儿去上网。后来我们办公室为了方便，也买了一个猫，可以自由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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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事件
这是一场事件，还是一场阴谋？
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有这样的遭遇。
这一天是刺伤我的一天，这一天也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一天。这一天让我如此痛苦。我明白，爱得深是会痛苦的。爱得深也是会使自己受到伤害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们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后，还有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你的态度，像个陌生人？
我感到，一切好像结束了。
是的，一切结束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幸福与痛苦原来总是邻居，稍不注意便走错了房子。
当眼泪从空中落下来，当最根本的东西终于动摇，一切便那样……结束了。
我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哭泣，为我仓促的爱情。女人啊，如果你这样，这样对一个你爱着的人，你还让我相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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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一页日记，后来成为大段的空白。从此以后，我好长时间都没记日记，长时间处在一种自抑的痛苦中，对刘红充满了憎恨。
而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使我对刘红有了另外一种全新的认识，就是因为这次，我与刘红开始从温情脉脉中撕碎了面纱，两个人的关系变得那样莫测。
由于激愤，那天我的日记没有写下去。等我的心灵平复了以后，我才慢慢地回想起那天的一切。
事情是这样的：
那些天我一直在加班，刘红发高烧了。整个星期我都没有去看他。星期天时，我又在办公室加班改一个发言材料，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决定去看她。到了她的单位，我敲她的房门时，半天却没有反映。我接着敲了一会，听到刘红在里面问：谁呀？
我说是我。里面传出了一阵慌乱的声响，然后好半天没有声音。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刘红才慌张把门打开，她探出头后便把门带上了，对我说：我们下楼吧。
因为时近中午，我想下楼便是吃饭，没想她把我带到楼下说，你走吧，我有事，晚上我再告诉你。
我说什么事。
她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催我走。看到她没有睡好而又冰冷的样子，我便产生怀疑了，男人的敏感使我抛出了句致命的问题：谁在你的屋子里？
她说：和我同屋的女孩子。
我勉强地笑了说，不太像吧？
她坚持说是。我说不对，肯定不是，因为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你在骗我。
然后，我装作要上楼去看的样子。刘红急了，她一把拉住我说：是我原来的男朋友！
我的头一下大了。我说，是哪一个男朋友？
刘红说：当秘书的那个老乡。
我脸上非常不高兴地说，他来干什么？
刘红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和他现在的女朋友一起来的。
我的口气硬了起来说，你骗谁呀？只要傻瓜才带自己的女朋友见原来的女朋友。他肯定是一个人来的，他来干什么？
刘红说：你管不着。
刘红这句话惹怒了我。我想，我们都是明正言顺的男朋友了，你还说我管不着，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忍住了怒火说，你没有告诉他你有了男朋友么？
她说没有。
我问为什么。刘红说：没有这个必要！
我想我们的恋爱都谈到这个份上了，她竟然说没有必要。我一冲动，便往楼上走。刘红又拦住了我说：你要干什么？
我说，我要会会他，告诉他我是你男朋友，今后不要再来找你了。
刘红说出了一句让我至今想起来仍然伤心透顶的话，她说：你没有这个资格！
这句话，最终埋葬了我对刘红的爱情。那时我对爱情的忠贞与偏执导致了情绪的无法控制，怒火一下子在我心中燃烧起来。我转身便怒气冲冲地往楼上走，刘红一把抱住了我，柔声说，我求求你了，你这样上去会干什么？我还要在这里工作，如果你们之间打起架来，你让我怎么做人？
她说话时眼睛红了。
在她面前，我好像总是个不讲原则的人，她这样一说，我便放弃了上楼的打算。
刘红说，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把他打发走了，然后我们去吃饭。
我在那里怒火中烧地等着。那一刻，我非常恨刘红，觉得她一直在骗我。后来，我看到那个男人下楼来了，在分别时，他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对她叮嘱着什么，而她居然温顺地低着头。那一刻，我怀疑她和他刚刚作过爱－－这是我最最承受不了的。
但是我站在那里，一直忍着，直到刘红向我走来。
她说，他只是顺路来看看我。
我没有说话。但我想，顺路看看她至于如此如临大敌吗？
我们一起到餐馆里吃饭，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到了餐馆，我破天荒地要了两瓶酒，还没吃菜便一边大喝起来，我问刘红：他来干什么？
刘红说：他想回头，还想与我谈……
我说，你的意思呢？
刘红不说话。我的几杯酒已下了肚，眼里盈满了泪水。我说，你是不是想回头了？
刘红还是沉默。我说，你究竟爱不爱我？
刘红说：我还没想好……
我气愤地说，没想好？没想好你便与我那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说着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刘红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
我摔开她的手，还是喝酒。刘红过来抢我的杯子，我夺了过去，杯子没拿
稳，啪地掉在地上摔碎了。饭店里吃饭的人们把目光一齐扫射了过来。
刘红站起身来，抱住了我的头说，我们回去吧。
眼泪已从我的眼里夺眶而出，那一刻，我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我问她：你们是不是那样过了？
刘红说：那又怎么样？
我的眼睛一黑，一把摔开她说：你走吧，你这个婊……骗子！
刘红看了看四周，真的拿起包走了。我从饭店里冲出来，看到她已走到了街道上，我冲上去一把搂住了她，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像个小孩般的对着街道上的人群哭了起来……
刘红想挣脱，但我把她搂得紧紧的，爱与嫉妒，使我的心里怀有了非常复杂的感情。那时刻，我心里真如打碎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哭了。而那时，我已差不多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是酒精？还是嫉妒？是愤怒？还是猜疑？我说不清了，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受自己控制，就像我们作爱时我控制不了自己一样，我竟然像个孩子般的哭了！
再后来，刘红受不了周围人的眼光，她站了一会，甩下我走了。我坐在那里流了一场眼泪之后，也一个人慢慢地怀着种种仇恨走了回来……
那天下午到那天夜里，我一直没有睡着，我想着问题全是两个字：分手！
是的，分手。我虽然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对得起刘红的，她与我讲起她谈过朋友时我没有挑剔过她，她说起那个画家时我也同样没有另眼看她。我那时总是想，哪怕她曾经与这些男人们之间有过什么，我也不会计较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如此理解她，爱她，宽容她。但我的确忍受不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在与自己好的时候，还与别的男人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不正常的关系，特别是那时，我正想着如何攒钱，把她娶回家来，作我一辈子的伴侣……
那天夜里，我再次流泪了。我给黄平阳打电话，和他一起出去喝酒。
黄平阳说，我早就知道这样的女人是不能动真感情的，你偏偏不听我的话，揣了她！
黄平阳又对我讲起这样女人的种种坏处，把我的心说得一片冰凉……
我知道，我会重新陷入黑暗中去。对于爱情和女人，我从此有了另一重认识，我意识到男人的愚蠢，便在于轻信。我们的第一次，总是错把性爱当成了爱情的付出，从而动了真情，把自己伤害得很深很深……
那天夜里，我又想到了自杀。此后许多天，我一直想到的问题，便是自杀！
那个古老的幽灵，开始在我的心坎上又徘徊了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