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小识︱咂咸鱼头

这是村庄物语第235篇原创推送

皖北的颍上,在每年冬天,尤其是春节之前,腌制咸鱼,几乎是从前很多人家的保留节目。

把几斤重的鲢子(鲢鱼)或者别的鱼(多为混子),剖开,洗净,里里外外撒上盐;置于僻静之处,然后挂在外面晾晒。几个月之后,就可以拿来做美食。一个春上的美味,几乎全靠它了。

腌的透的咸鱼,颍上乡人都说好吃,有味。但咸鱼头呢,因风吹日晒,只剩下那厚厚的壳了。有的人家,在腌制之初,就把鱼头砍下。也有的连头腌,说是咸鱼头也好吃。

说咸鱼头也好吃。说的是在嘴里咂摸,也就是细嚼慢咽,重在品味道。有的人说,咸鱼头越咂,越有味。那个“咂”,尤其传神:反复咀嚼,口水与那咸味儿充分融合,往嘴里吸溜,再咀嚼,再吸溜……就是舍不得把那嚼碎了的鱼头壳渣子吐出来。

我这样描述,是不是觉得,有口水在向外溢出来?且慢。皖北人说的咂咸鱼头,通常跟这个,还真不是一回事。它不过是借着这个“咂”的模样,表达另外的意思。

有的人习惯在人家背后,议论别人的是是非非。这些是非之中,有真有假,真假又难辨。说的人,从别人的个人习性,到家庭关系,以及社会交往,每一条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跟真的一个样。而且言语之间,重在“咂”人家的不是,短处。他是把那人当成咸鱼头,咂来咂去了,还津津有味,津津乐道。。这叫“咂人家的咸鱼头”。

尽管只是背后说说,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再不济的人,恐也有三几个“对劲(脾性相当)”的人。旁人“咂”他的那些话,早早晚晚要传到他耳朵眼里的。当他再三听说了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人家“咂我的咸鱼头”了。从此也就记住了那个人,还可能心生忌恨。待到合适的场合下,他会找人家理论,不还自己清白不罢休。

常言有云,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朴实的颍上人中,这样在人背后“嚼舌根”的人,并不多见,且也没有市场。他跟人“咂人家的咸鱼头”,但感兴趣的不多,最后变成他自己唱独角戏了。自己觉得无趣,也就“咂”不下去了。而有一种因为不甚公平引发的“咂咸鱼头”,我以为应该进入更为公正的程序之中。

2018年夏秋,我在沿淮的一个村,帮着做些扶贫事项。

在走村入户走访的过程中,听到了一些“咂咸鱼头”的声音。其中有一些,似乎有在理、合理的地方。但好像没能引起重视,仅仅停留在闲谈式的“咂咸鱼头”的层面。也许正因为没人重视,“咂咸鱼头”的那些话,才时不时地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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