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头疼症状,中医针对性的进行辨证施治
我们常常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来比喻处理问题不从全局考虑,不究其根本,什么地方有问题就在什么地方解决,临时应付。出处原来是出自柴子,朱熹《朱子语类·朱子十一》“今学者亦多来求病根,某向他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病在这上,只治这上便了。”
这天我门诊来了这么一个病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一上来就说:“大夫我要开点药,开点波立维,别的科不给开,你看我的病历我以前肾动脉放过支架”,边说边拿以前的病历给我看。
我看了看病历,很爽快地说:“好吧,我给你开,你这个要定期复查彩超的。”
她可能看我好说话,又提出了另一要求,“大夫,你再给开点止痛药吧,我天天吃,省得我去药店买了。'
我很诧异地说:“你怎么了,哪疼啊,天天吃止痛药也不是事,再说你还吃着波立维呢,对胃不好的。”我边说边细细地看了看这位面无表情的患者。
患者40多岁,中等个子,体型适中,面色暗黄,脸上有很多散在的小斑,头发有点偏黄。不用说,她还是那冷冷跟我地说:“我头痛,天天要吃止痛药,不吃不行,你帮忙开一点吧!”
我说:“你头痛多长时间了,天天吃可不行啊,看过没有?”
“哎,看了,也没管用,还是得吃止痛药。”
我说:“我给你开点中药试试吧,老吃止痛药也不是办法啊!”
患者可能是看我坚定的眼神吧,居然同意了。之后我从她口中得知她头痛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前额痛,具体也描述不清哪种疼痛,月经前后会觉得更明显一些,饮食没有什么偏好,也不受什么影响,睡眠自觉还可以,就是多梦,再详细问梦见些什么的,也记不清了,大小便正常,头痛的时候吃点止痛药,出一点汗症状就逐渐好了,也没有别的什么症状了。伸舌一看,舌体偏瘦,淡红色,薄白苔,脉象感觉略微弦一点。说实话当时对脉象还真没有太多体会。
这下我可傻了,也没有个什么明显的症状体征,一时感觉无从辨起。再详细问问月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一问什么都说正常,就是头痛。说实话我当时也“头痛”,我开始在脑子里搜索各种治疗头痛的方子,什么芎芷石膏汤、葛根汤、吴茱萸汤、小柴胡汤等等,但是怎么都感觉不对。于是我试着给患者查了查腹,本以为患者面无表情的,可能肝郁吧,应该能查到些什么,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腹部张力还可以,也没有什么胸胁苦满、瘀血压痛的表现。这下我更苦恼了,但是还不能表现出来,否则患者一看就不相信我了。于是我很自信地开了一个逍遥散,虽然开完之后我还是没有底,但是从患者面无表情,面色暗黄,脉弦来分析,似乎有一点道理。因为没有把握,我只给开了一周的药量,嘱咐患者一周后复诊。当然我还是给她开了止痛药,患者最后还是很感谢我的。
下班回家后,我还是对这个头痛患者念念不忘,总觉得开的药不太对虽然我没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俗套的用一些治疗头痛的川芎、白芷、细辛等药物。我开始研究治疗头痛的方子,一个出自明代龚廷贤著《寿世保元·头痛门》的名方“清上蠲痛汤”吸引住了我,原因是它的功效后面写着治疗一切头痛之主方”,“凡头痛不问左右偏正新久皆有效”。一看组成“当归、川芎、白芷、羌活、独活、防风、苍术、麦冬、黄芩、菊花、蔓荆子、细辛、甘草”,怎么是一堆祛风湿止痛的药物?要说是风寒吧,羌活、独活、细辛、白芷、川芎,都是可以理解的,怎么还来一点黄芩、菊花、蔓荆子,这类清热的药又是何用呢?当归、苍术还好理解,活血祛湿吧,怎么还用一个麦冬呢,真是无法想象。
带着疑问看了看前人的医案和分析,多说效果不错,至于功效多说是祛风除湿、活血清热。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我还是很想给患者试试,心想真可惜之前没有看到这个方子。我想患者服那个方子没有效果,多半不会再来了。
一周后令我没想到是患者居然来了,如我所料的是头痛一点改善也没有,服药后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是每天吃着止痛药。再细问一下患者对天气比较敏感,变天的时候,头痛明显一些,舌脉跟前面也没有什么变化,我默念着自己编的方歌,原封不动地把清上蠲痛汤开了出来。每味药量也很慎重,最多的不超过6g。因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会有多大效果,这次患者要求多开几天,因为上班有事不方便过来,于是我给开了两周的药物。
三诊,这次患者脸上有了表情,我心想也可能是跟我熟了的关系吧!我问她头痛怎么样,她说这几天还是吃了止痛药,前面一周没怎么吃,头痛好像是好一些吧。我说你别着急,毕竟这二十多年了,于是我又照原方给开了两周的药物。
四诊,患者这次的表情比之前更丰富了,我想患者头痛应该好多了,一问结果如我所料。患者说最近头痛没怎么发作,就算发了,也不用吃止痛药了,可以忍受,但患者还是很焦虑地问是不是停了药会复发啊?我说应该不会,你再吃一段时间,然后改成隔日吃一次,逐渐停掉试试。于是后来的几周,我一直给开了这个处方,大约过了两个多月,患者自己也觉得没事了,没有再要求开那个方子,头痛也没有再发作。
我治疗这个患者的头痛,采用的是所谓的“头痛医头”的办法,或多或少存在一些侥幸。我当时对这个方子的理解确实很有限,现在来看古人说“高巅之上,唯风可到”,所以治疗头面部疾病当用风药。其实清上蠲痛汤中包含了李东垣《兰室秘藏》另一名方“选奇方”,主药是炙甘草、羌活、防风、酒黄芩,是一个治疗眉棱骨痛的神方,一般的方书看用了黄芩,多说成是属于风热邪气上攻。但奇怪是对于东垣或者说张元素这样用药如此精细的人来说,人家不选择蔓荆子、薄荷辛凉的祛风药,而选择羌活、防风辛温的药物,似乎又不能完全看成是风热上攻所致。后来我一想,你看头面部孔窍如此之多,说不准这个窍藏一些风啊、湿啊,那个窍藏一些瘀啊、热啊之类的,这样来看似乎不是不可能。因此我想当头痛时,辨别不出具体那种邪气的时候,清上蠲痛汤股脑地全上,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至于用麦冬,我想大概是因为《神农本草经》说,麦冬主“胃络脉绝”,为的是通头部胃络的缘故吧,具体还有待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