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苇 | 取个小名叫海棠

编辑:霞满天
组稿:下弦月
出品
桃花源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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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个小名叫海棠
2021 · 4·12
海棠在路边嫣然一笑时,三月的烟雨似乎都多了几分绰约的风姿。
我想,任何一个人,不论男子还是女子,不论是阅历无限的还是不谙世事的,只要站在一树明霞一般的海棠前,或多或少的,都会有几分心动,即使他曾心如止水,那一潭水间也会悄然漾起几丝涟漪。
心动,因为一颗心在春风里还没有老去,还因为,海棠实在太美,美得色欺桃花,美得艳媲牡丹。
更主要的是,海棠的美,不仅美在容颜,还美在骨相。
是丽而不俗,是妩媚却不轻佻。
海棠花,开在三月。
无疑,它的盛开,让阳春三月,更加扬眉吐气。也让生发在三月里的许多美好之事,多了深情的底色。
惊蛰后的一声春雷,惊醒了泥土里的小虫子,惊醒了贴着地面沉睡的小草, 同样,也惊醒了一棵棵小巧的海棠树。
海棠树水嫩的新叶初展时,那些小蕾也在悄然酝酿中。
就像邻家那个婚期择在三月的女孩,一边按压着内心巨大的欢喜,一边悄悄准备着各种各样的嫁妆。
当良辰吉日到来之时,当噼噼啪啪的鞭炮响起时,丹红的唇膏,醉人的胭脂,靓粉的眼影,头上的钗环,古典的婚服……贴翠拈红间,就咿咿呀呀地烘托出一个光彩照人的新娘来了。
叶的新绿,花的新红——一朵鲜润的海棠花,颤颤地开在三月的春风里了。
于是,海棠开花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这样的好日子,若是晴着,阳光一抓一大把,像碎金子;若是雨着,清澈的语珠落在哪里,哪里都是透亮的欢悦。
我所在的海边小镇,路边长着的都是垂丝海棠。
垂丝海棠,多么富有韵致的名字。
垂丝——海棠——
只这么轻轻的一念,心中便生出无端的欢喜来了。仿佛爱情里男子对女子的昵称,那男子柔柔的一唤,那风情便挑在女子的眉眼间了;又似一个灵秀的女子给自己起的小名,虽未见其面,只是听其名,便知既是一个爱惜羽毛又富有意趣之人,即使生活再琐碎再粗糙,也会在她明亮的人生观里欣赏到海棠一样好看的颜色。
垂丝海棠未开时,一根根细长的花柄牵着一粒粒玲珑圆润的花蕾,紧致的花蕾如少女的未打开的心思,烟霞一样迷离,让人怜爱,又逗人遐思。
一串串可人小巧的花蕾,随风微微摇摆时,像少女的耳坠,这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的金钏。
金钏是个纯真可爱的丫头,她也有这样一副细长的耳坠。金钏的耳坠一定不贵,可是却很美。
当金钏给王夫人捶腿时,那一副耳坠晃动了宝玉的好奇心。
就是因为很美,所以爱美的小男孩宝玉就忍不住拨弄一下金钏的耳坠了。
于是,金钏,像海棠的花蕾一样的生命就意外结束在那个闷热的夏天了。
看来,世间太多美的事物,只可叹赏,只可爱意,最不可亵玩焉。
垂丝海棠开花时,婀娜含笑,姿影动人,因有绿叶的衬托,更显其风致楚楚。
它的红,如胭脂,似云霞,像少女的一羞涩,如美人的一抬眸……总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不论从哪个情态看,怒放的,半放的,都会让看花的人心情明亮的同时,也沐浴在一种情愫的光辉里。
这种情愫,至真至美。
就是说,不止是垂丝海棠,所有盛开的海棠,远远望去,都是铺展在春风中的一纸薛涛笺,一粒粒一朵朵跃然于笺,如同一个女子书写的情书。
这情书,是才的呈现,是情的喷薄,是美的凝结,融入了毕生的情感,也融入了生命的芳华。
如此深切的袒露,谁能忍心辜负呢?
所以才子苏轼为之心心念念: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所以多情的皇帝这么形容他的爱妃: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矣。
所以,面对满树灼灼的丹霞,面对满腔炽热的真情,面对满心纯真的吐露,谁还能再忍心像张爱玲那样去苛刻海棠无香呢?
就像面对一个古典美人,她典雅大气,她明理端方,她既妩媚又清韵,她容貌才情寡二无双。
她已然如此之美,如何再要求她去洒点香水呢。
况且,太香的东西,往往会坏了一种情致,会熏了一份纯情,会多了一些杂质。
海棠,只是普通的人间草木,开出的却是一树惊心动魄的美,捧出的是一颗赤子之心。
这,就是海棠的深情。
深情,因为无声,也因为沉潜,所以常常被轻视,也常常被误解。
但是,懂的人自然意会。
懂的人,也定会珍视。
我只愿人间所有的女子,一生都能热烈明艳地做一回海棠,开在属于自己的锦绣年华间,以爱的形式,以情的名义,绚烂在自己的生命中,铺排出属于自己的辉煌华章。
海棠,海棠——
站在春天的路边,我低声轻唤时,便看到一个女子笑意盈盈地向我走来。
她,容颜灿如明霞,心底静若长风。
作者简介:蒲苇,原名李芳,连云港女子,爱生活,爱一切美好温暖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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