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痧是财富,只是我们不懂得用
导语:本文摘自2011年7月的《东方早报》,虽已久远,但仍可一窥李道政先生创立李氏砭法的道路。对于刮痧,他打了一个比喻:“这就像老祖宗早就在银行里给我们存了一大笔财富,只是我们不知道去取,也不知道怎么花了。”
李道政希望尽其所能展现刮痧的魅力从业二十多年,刮痧师李道政对于中医刮痧术在当下的境遇深有感触。从古中医里的第一法,到逐渐被边缘化,再到现在被民间观念曲解为“雕虫小技”,刮痧术显然已非它的本来面目。回想当初无意间真正识得刮痧,李道政如获至宝,然而却碰到了类似“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尴尬。多年来,他的努力就是希望让更多人认识到刮痧的本来价值。
年逾六十的李道政出生于上海医药世家,年轻时恰逢知青下乡插队落户,还当过会计、老师、广播站记者、文化馆创作员等,但家庭氛围中的耳濡目染让他与中医始终保持着某种联系,比如阅读中医古籍。一次偶然的机会,一本名为《痧胀玉衡》的古医书让他半路出家走进了刮痧的领域。《痧胀玉衡》是中医古籍中第一部比较系统的痧症专著,价值不菲,但是由于刮痧术长久以来在中医里不被重视,这本书在中医业内也鲜有人知。在李道政看来,他是挖到了一件传统的宝贝。刮痧是一种中医术,与整体中医理论是不可割裂的,故此他搜罗了许多古医书不厌其烦地反复阅读,养成做笔记的习惯,比如将临床医案记录下与古书中的记录进行对比,这样便加深了对病例的认识,有时甚至会豁然醒悟:“原来一种现在看似罕见的病例实则一千多年以前就已存在记录了。”他还经常去书店里寻找医案书籍,在那里站着看一个下午。“当你出于热爱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你是不会感到累的。何况刮痧真是好东西。”李道政这样解释自己的认真和执著。为了符合国家规定合法刮痧,他曾到中国中医科学院学习,参加了国家认定的资格考试,现在他的履历上写着:中国中医科学院高级推拿师,高级刮痧拔罐师。他自己笑言,这其实就是入场证而已。
“始终有很多人认为刮痧是雕虫小技,印象就是一位老头老太太拿着勺子在那刮。我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危机感更重,舆论至此,刮痧术势必要失传了。”提到民间对刮痧的理解,李道政有些无奈。古中医有六种治病方法:砭、针、灸、药、按跷、导引,汉代以前中医治病皆以砭法为首。砭法即包括刮痧、揪痧、吮痧和刺络法,遵循经络与穴位等原理,也就是说操作还需得法。“现在很多人都在谈《黄帝内经》,却没弄明白它就是讲九针治法,是不用药的。”李道政指出,刮痧最大的特色是能够解决微循环的问题。“这是一个倒推的手段,皮肤是神经末梢,与经络、神经、血管、淋巴管相连,刮痧就是从神经末梢入手,层层推进到'主干道',依靠'造气'打通淤积,然后造肿、再'软坚散结',最后排毒。”人们大多的健康问题都和体内的循环系统直接相关,这其实也属于刮痧的范畴,或者说,刮痧本是一条较普遍的治疗路径。李道政刮痧一次的时长为两个半到三小时。“刮痧不仅是排毒治疗,还可以察'未病'的。根据'痧象'往往可以判断一个人的健康状况如何,哪些部位可能潜伏着病灶。”刮痧既要用脑,也耗体力,因此他自己每天的刮痧人数只能是2-3人。“这就像是手工作坊完全依靠人的手艺,效益低,自然以后没人会干。”从古中医里的第一法,到被边缘化,现今甚至被某些民间观念曲解为“下三滥”,刮痧术已非本来面目。对于刮痧的争议,李道政淡然而坚定道:“刮痧在我们民族的意念中早就扎根了,它不是坏东西,它最大的优势是不用药,这和那些养生保健推销药物不一样。而且大量的医案本身是有说服力的。”
一方面痛感刮痧术颓势难挽,另一方面李道政仍然有着弘扬刮痧术的心愿。他认为,刮痧术的境遇会如当下这般,主要还是人们对它了解得太少,类似于“不知秦汉,无论魏晋”的陌生。为此,他一旦有外出讲座的机会,便会努力宣传。他的讲稿都是经过精心准备,有理论支撑与出处的。由于刮痧的费心费力费时,也就限定了它的服务人数,真正的刮痧术注定只能成为一项相对昂贵的服务,这对想要广泛传播刮痧来讲也是个难处。为此,李道政只能从另一方面告诫徒弟们,刮痧毕竟是一门技术活,学好之后即便不谈弘扬民族文化这样的高度,也不能过得多么富足,至少也能让他们生计无虞。凭着实干与钻研,刮痧术在李道政手里得到了确实的发展。他不做广告,也不懂得现下时兴的“包装、策划”那一套,用他的话说只知道“死干”。他有一个大本子,上面整齐记录着前来刮痧者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曾有一位科特迪瓦病人在刮痧后长久的病痛明显减轻了,激动地抱着他叫“爸爸”。回忆起这一幕时李道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不仅是对他,也是对刮痧术的认同,他相信这位病人今后会用自己的经验向许多人介绍刮痧的好,所以他尤感欣慰。
《痧胀玉衡》带李道政走进了刮痧的领域编辑:方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