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夕照深秋雨（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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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
一夜温柔缱绻，一世心甘情愿。
东方既白，王维从美梦中醒来，睁眼一看，发现璎珞已不在枕边。
“璎珞。”王维忙欠起身子，轻轻呼唤璎珞。
璎珞已梳洗完毕，正对镜梳妆。听到王维的声音，她回眸一笑，说：“王郎，天色还早，你再睡个回笼觉吧。”
“璎珞，你怎如此早起？”
王维披衣下床，取了一件璎珞的外衣，轻轻披在璎珞肩头，说：“眼下已是深秋，寒气一日重似一日，小心着凉了。”
“王郎，你看我的眉毛画得好吗？”璎珞抬头，满面春风。
“璎珞，你眉蹙春山，眼颦秋水，不画就已很美！”
“王郎，那天你吟'催妆诗’，最后一句是'留着双眉待画人’。莫非你想效仿西汉张敞，日日为娘子画眉吗？”璎珞俏皮地反问。
“哈哈，张敞画眉，确实是千古佳话。”
“自古以来，愿意为妻子画眉的，应该不止张敞一人。为何张敞能独独成为美谈？”
“这是有缘故的。据说，张敞小时候很顽皮，有一次投石块玩，不小心误伤了邻家小女孩，导致女孩眉角留下了一道疤痕。几年后，女孩大了，出落得雪肤花貌、亭亭玉立。张敞对她念念不忘，鼓起勇气上门提亲，对姑娘说：'是我伤了你的眉毛，就让我为你画一辈子眉吧。’果然，婚后，张敞每天都要替娘子画眉后才去上朝。汉武帝听说后，在某次上朝时，问起此事。张敞坦然回答：'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从此，张敞画眉就被传为美谈。”
王维一边侃侃而谈，一边从璎珞手中拿过眉笔，细细为其淡扫蛾眉。璎珞不知不觉听得入迷了。
听罢，璎珞点头叹道：“如此说来，那块伤了姑娘眉毛的小石头，其实就是月老替他们牵下的红线呢。”
“姻缘二字，自有天意。就像我俩，虽隔着千山万水，不也通过兴宗遇见了吗？”
“是啊，兴宗是我们的大媒人，我俩是该好好谢他哦。”
“好，改天我们敬他三杯酒！”
谈笑间，王维已为璎珞画好了双眉。镜中的璎珞，明珠生辉，玉石莹光，美得无以言表。
王维含情脉脉地看着璎珞，久久不舍得移开，在她额上辗转留下了一个深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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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郎，时候不早了，我们去拜见母亲吧。”
“好！”
王维牵着璎珞，步出屋外。只见朝霞满天，阳光斜斜地洒进庭院。偶有秋风吹过，落叶在风中打转，像一群蝴蝶舞姿翩翩。
想到自己自从15岁离家赶考，这6年来，和母亲聚少离多，承欢膝下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想到这些，王维不觉心中有愧。
善解人意的璎珞，早已猜到几分，说：“王郎，这次回家，你有一个月假期。我们在家多住几日，多陪陪母亲，尽一份儿女的孝心。”
看着眼前通情达理的璎珞，王维十分感动。他想不到的，璎珞替他想到了，他想到的，璎珞替他说了。得妻如此，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母潜心礼佛，每日一早必在佛堂诵读《摩诃般若波罗蜜》心经，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
他们携手走到堂屋，在此恭候母亲。不远处，兴宗和王缙正在闲话家常。
见到王维和璎珞，他们连忙走了过来。
“姐夫，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不多睡会吗？”兴宗一如既往地调侃。
“大哥大嫂好！大哥，我正和兴宗商量，明年春闱，我们一同去试试，但愿也能像大哥一样有出息。”王缙一如既往地认真。
“好啊，你们到长安后，就住在我道政坊的宅子里，安心备考。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努力，你俩定能榜上有名。”
“维儿，缙儿，你们都来了？”说话间，母亲也款款走来。
“是，我们给娘请安来了。”说着，王维、璎珞、王缙、兴宗都站了起来，向母亲行礼请安。
“免礼，免礼。”母亲慈眉善目，乐呵呵地笑着。
璎珞从小蝶手中接过一盏热气腾腾的桂圆红枣茶，恭恭敬敬地端到婆婆面前，说：“娘，天冷了，请喝口热茶吧。”
“好，好，你们也坐吧。”
王母喝了一口桂圆红枣茶，甜在口中，喜在心头。
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终于将儿女们培养成才。如今，兄友弟悌，尊老爱幼，维儿和璎珞更是夫妻恩爱、夫唱妇随。再过一年半载，等维儿和璎珞有了大胖小子，就更是喜上加喜了。
王母拉过璎珞的手，说：“你们去济州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娘可盼着早日抱大胖小子哦。”
璎珞闻言，娇羞地低下了头，乖巧地说：“娘，璎珞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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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身边承欢膝下的日子，匆匆又匆匆，一晃眼，婚假只剩十多天了。
从山西运城到山东济州，如果晓行夜宿，大概需要三日。
这晚，向母亲问安后，王维和璎珞回到房间，上床安歇。
月光如银，洒落一地。王维靠在床头，拥着璎珞，说：“记得从长安送你回家时，你曾在马背上对我说，想和我策马奔腾，踏遍天涯，访遍夕阳，歌遍云和月。”
“是啊，打从小起，我就特别羡慕兴宗，可以跟着爹走南闯北，领略大好河山。每次兴宗出门，我都心向往之。”
“璎珞，眼下正是一年之中菊花开得最美的时节。这次去济州，我想带你先去开封，那里的菊花最是壮观，你说可好？”
“好啊！东晋诗人中，我最爱陶潜先生的'采菊东西下，悠然见南山’一句。人们都说兰是花中君子，其实菊花亦然。它盛开在百花凋零之后，自有一种凌霜盛开、西风不落的傲骨。”
“璎珞，你对菊花的这番赞美，倒像是我眼中的你哦！”
“王郎，洛阳牡丹甲天下，开封菊花亦倾城。真想走出去，好好欣赏那些美好的花儿。”
“璎珞，我们有长长的一生，可以一起看花开花谢、日出日落、云卷云舒。我会陪你走遍你想去的地方，看遍你想看的风景。”
“王郎……”
天上似乎有云层飘过，遮蔽了如银的月光。烛光也停止了跳跃，似乎不忍打扰这对神仙眷侣。
是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双宿双飞，可以互诉衷肠，可以缠绵缱绻。
他们仿佛已经置身菊花的海洋，目光所及之处，是菊影重重，一丛浅淡一丛深，是含苞待放，一颦一笑千百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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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吕瑜洁，浙江绍兴人，毕业于厦门大学历史系。
著有亲子教育畅销书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孩子——写给女儿们的50封信》，在京东教育类书籍中排名前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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