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物生有象(3.4)
田同秀带着数名随从一路南来,于路不敢耽搁,不一日终于到了龙虎山脚下,问明当地土人路径后,便率众欣然登山。堪堪行至半山,忽见一道童侍立路旁,随后听那道童朗声唤道:“上山来的可是从京城远道而来之圣上使者?”田同秀听后大吃一惊,忙问道:“仙童何以得知?”那道童已得无尘吩咐,道:“天师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便知过去未来,是以命小道在此恭候。钦差大人,山路难行,脚下须仔细,这就随小道上山去吧。”田同秀见说,又惊又喜,见那道童转身而去,于是忙令三个随从一起跟上。
无尘等一众道士迎候在大殿之外,见一行人上得山来,无尘上前稽首道:“钦差大人远道而来,敝教山门增色不少。”田同秀见无尘仙风道骨,以为就是张天师本尊,忙还礼道:“下官奉圣上之命,前来宣旨,这就请天师接旨吧。”无尘再次稽首,道:“当代天师乃是家父,如今已在山顶草庵中修真,教中事务,暂由贫道打理。贫道道号无尘,不敢请问钦差贵姓?”田同秀原以为无尘就是张天师,此时见说,才知弄错,幸好并未出丑,于是道:“下官姓田,草字同秀。既然天师就在山顶,何不请下来相见,下官在此立候。”
无尘道:“天师身子虽在山顶,但其元神却遨游于九州,四海不定,贫道等不敢打扰。敬请钦差大人先沐浴更衣,稍事休息,随后贫道领大人等观赏此山胜景,再作打算。”田同秀暗想远道而来,也不急于一时,于是道:“既如此,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是无尘命道童带田同秀等去沐浴休息,并奉上茶水。
田同秀沐浴更衣后,见有道童随侍在侧,便道:“仙童,你去告知无尘道长,就说下官急于面见天师传旨,请天师就便下山。”那道童已知张天师不会见他,只好随口应道:“小道这就去说。”言罢而去。田同秀见他言不由衷,不禁心中来气,暗想自己乃朝廷命官,且身负钦差,而今被推三阻四,欲发作不能,要干休又不忿。越想越气,一挥手就把桌上的茶杯给摔了。一随从听到动静,忙上来问道:“老爷,不知何事惹您生气?”田同秀气道:“本官一路艰辛,来到此地。叵耐那张天师拒而不见,回去如何向圣上交差?不如知会地方官员上山来,抓几个管事的道士,吓一下张天师也好。”
那随从听后吃了一惊,劝道:“老爷,千万不可!属下听说张天师善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还能请下天神天将天兵,极有能耐。如今只好以礼相求,不可动粗。”田同秀被那随从说得也有些怕,只好坐着一言不发地生闷气。
不久无尘派人来请田同秀用斋饭,席间代天师相陪。田同秀又催促无尘请张天师下山,无尘道:“天师一旦闭关,谁也不敢上去,此乃本教从第四代天师以来,五百余年之规矩。福主不如将圣旨丹诏留下,贫道供奉于祖师大殿,待天师下来后,再请出观看,不知福主意下如何?”田同秀见无尘不但推脱,兼且改称自己为福主而不再称钦差,不禁发怒道:“无尘道长,圣上仰慕张天师风仪,因此一再以礼相请,而汝等三番两次藐视圣旨,难道道长就不记得‘齐之华士’吗?”
原来自周朝取代商朝后,周武王因姜子牙劳苦功高,将其封在齐国。当时齐国有一华士,义不臣服于天子、不结交诸侯,人皆称其贤。姜太公慕其贤,派使者召之三次而不至,于是姜太公下令诛杀之。事后周公问道:“此人乃齐之高士,召而不至,放任可也,何必诛之?”姜太公道:“此人不臣天子,不友诸侯,老朽还能将其臣服、与之结交吗?凡国君无法臣服、不得结交之人,就是国之弃民。老朽以礼相请,召之再三而不至,此又为国之逆民。放任之就意味着表扬之,倘若一国效之,谁还臣服于老朽这个国君呢?”后世明朝学者冯梦龙评价道:“此齐所以无惰民,所以终不为弱国也。”
无尘自然知道这个典故,见他以诛杀相要挟,虽不高兴,但仍旧不为动心,只淡淡道:“福主此言,是圣上之意,还是福主自作主张?”田同秀见无尘不为所动,更是生气,喝到:“道长,下官不远千里,一路怀着崇敬之心,关山跋涉,见人问路,好不容易到得此地;你们却一再推脱,太也藐视圣旨!”无尘见他搬出圣旨,起身道:“贫道不敢藐视圣旨,但也不敢违背教规。”田同秀也站起身来,气道:“既如此,下官明日自己上山顶草庵,当面与张天师说个清楚。”无尘见其此时不可理喻,只好道:“福主若十分坚持,贫道不敢拦阻。但上山顶之路并未开垦,期间还多有狼虫虎豹,福主还请三思。”田同秀一口气饮尽杯中酒,赌气道:“下官一路来此,何惧艰辛;我意已决,毋庸再言。”言罢撒手而去。
次日田同秀带上随从,手捧圣旨,鼓勇上山。无尘等百般劝解无效,只好指明大致方向,任其自为。田同秀一路行去,初时还好,不久渐渐无路,且荆棘丛生,蛇虫时有出没。三个随从两人在前开路,一人殿后,俱都心惊胆战,两步一挨,不敢痛快上前,又一路劝说回头。田同秀虽也心中发毛,但怕下面的道士笑话,仍不肯就此服输,喝道:“本官如此下去,岂不叫那些道士笑话?且鼓起勇气,往上攀登。”随从见老爷不肯回头,只好舍命跟随。田同秀见后,心中稍安。
如此四人行了半日,犹自望不到所谓的天师草堂,田同秀渐渐气馁。又拼命爬了一段,见眼前的山崖虽不高,但陡峭而难以攀登,一随从又劝道:“老爷,这山崖眼见是爬不上去了,不如还是回去,再做计议。”田同秀到此时不得不答应,但如此放弃实有不甘,于是吩咐道:“你们随本官一起,在此朝上大声呼喊张天师,若上天垂怜,说不定可感动天师也未可知。”三人见他不死心,只好答应,于是四人一起朝上呼喊数声“天师”,但听得山鸣谷应,却不闻有人答应。田同秀正失望间,忽闻得崖顶一声虎啸,四人心惊胆战,两腿打抖,一时不敢行动。接着第二声虎啸传来,田同秀回过神来,道:“找不到人,回去最多被圣上训斥一顿,待在这却早晚要丧命,不如早回。”于是众人没命价地往来路狂奔而去。
无尘早知田同秀必上不得山顶,已吩咐道童在上山的路口相候。田同秀见无尘如此安排,既惭且怒,匆匆将圣旨供奉于祖师大殿后,一言不发,下山而去。不一日来到余干县,田同秀找到县衙,行起官威。县令听其乃奉圣命而来,不敢怠慢。田同秀知此时鹰潭坊与贵溪镇都归余干县管辖,于是甫见县令,便命其点兵,围捕龙虎山众道。县令大吃一惊,问道:“敢问大人,龙虎山乃张天师修真之所,出家之人所犯何罪,要点官兵去围捕?”田同秀见他问起,一边气愤,一边说起前因后果。那县令听得龙虎山道众并未有犯法之事,大为心安,于是道:“大人,张天师乃圣上心爱之人,圣上且对其景仰万分,而天师在此素有民望,若轻举妄动,很容易激起民变。不如待卑职去趟龙虎山,向观内众道众晓谕利害,再作打算。大人若觉得可行,则在此暂歇,等卑职消息。”
田同秀见县令给了他台阶下,也就不为己甚,于是道:“县令乃本地父母官,俗话说:‘不怕官,就怕管。’或许你去下说辞,更为有用。”那县令道:“大人请在驿馆安歇,卑职这就起程。”田同秀道:“你也不必急,本官急于回去复旨,不敢久待,明日便要动身,你替我找好官船,本官要水路而回。本官走后,你速去龙虎山,晓谕那班不识时务者,成与不成,都递个折子上京。”那县令满口子地应承。第二日送走田同秀后,县令也不去龙虎山,只在家中闭门造车,说张天师乃化外之人,不懂礼仪,不敢面见天子。隔几日后,交由驿站呈递进京,如此了事。
田同秀回到长安后,上奏唐玄宗道:“那张天师乃村野匹夫,极是无礼,对微臣避而不见,拒不接旨。微臣亲自上山,要请他出关,结果被其纵虎吓回。”唐玄宗听罢,闷闷不乐。不久余干县令的折子进京,玄宗更是不喜,问计于张果老。张果老见玄宗对龙虎山有怨怼之情,暗自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嘴快,在玄宗面前推崇张天师,以致可能为龙虎山招来祸端。
一日月圆,夜深人静,张果老呼唤五脏五神,青龙还守肝,白虎还守肺,朱雀还守心,玄武还守肾,黄龙镇守脾;人入意念之境,谨守上、中、下三丹田,气结为精,精感为神,神化为婴儿。婴儿着赤绣华衣,从泥丸宫而出,飞升上空,然后辨明方向,一路往龙虎山而去。
话说是夜张天师正在龙虎山顶运通元神,忽闻空中有呼唤声,知是好友张果老,于是收回元神,放出婴儿,迎上前去。张果老笑道:“天师贤弟,多年不见,道行又见精深,可喜可贺。”张天师也笑道:“道兄于清夜之中施放婴儿,且长途跋涉,更见功力非凡。”张果老道:“你我兄弟且先勿互相贴金。愚兄此次冒险前来,一为赔罪,二为请驾。”
张天师此前运通元神,已知前因后果,道:“道兄在天子面前谬赞小弟,以致天子数次召唤。无奈小弟山野之性,不耐拘束,是以不愿前去。”张果老道:“愚兄岂不知你的性情,只为一时嘴漏,才把你说了出来。如今改口是不行了,所以放出婴儿,来请贤弟前去面圣,以慰天子渴思。还请贤弟不要推脱,一来愚兄可以交差,二来天子高兴则我道教有福,三来贤弟之教门无有忧虑。”张天师见他如此说,只好应道:“道兄冒险而来,又如此说,小弟何惜此行!”于是两人(婴儿)御风飞行,望长安而去。
原来道家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后,便可元神出窍。元神如真人一般大小,但行动距离有限,太远则难以返回。继续修炼,则可形成道家元婴,俗称婴儿。婴儿飞行迅速,可上天入地,遨游九州四海。但婴儿抵御外邪之能力较低,若遇妖魔鬼怪而不幸被捕获,则不但修道者之修行毁于一旦,也助长了妖魔之道行。如此继续修行,直待元婴成熟,可替肉身降妖除魔,而肉身也可遨游天下,方成仙道。但要到此境界,若非根基十分之好,都须迁延时月,大多数修真之士因年岁不够,以致至死也只能到达呼唤元神之第一境界而已。而张天师与张果老,第二境界已功德圆满,正要迈入第三境界,此时婴儿尚不具备完全之能力。
当时两婴儿互相拱卫,便不惧怕一般之妖魔。飞行迅速,不觉到了京城,然后张果老上前一步带路,引向皇宫内院,径入玄宗寝宫。却说唐玄宗正与梅妃就寝,忽听张果老呼唤自己道:“陛下,快请醒醒!”唐玄宗梦中惊醒,见两小儿一尺高下,身披赤绣华衣,站立空中。细看相认,一为张果老,另一人却不识。玄宗诧异道:“先生深夜前来见朕,何以如此装束?”
张果老手指虚空,点了梅妃黑甜穴,对玄宗道:“贫道点了梅妃睡穴,如此便进入黑甜之乡矣。”然后又道:“因贫道见陛下渴欲一见张天师,是以贫道放出元婴,飞去江西龙虎山,请得张天师元婴与贫道偕返。”玄宗听罢大喜过望,上前朝天师元婴行道家礼,道:“朕仰慕天师,无日或忘。前番两次相召,想是礼数不到,是以天师不肯降临。”
张天师回礼道:“贫道元婴飞行,不便行礼。本来陛下见宠,贫道当来侍候。但贫道生性懒散,不知礼数,怕有所冲撞,是以不敢贸然前来。谁知今番张果道兄亲放元婴去请,感陛下知遇之恩与张果道兄之盛情难却,于是欣然前来。还望陛下恕我教门上下不恭之罪。”唐玄宗得张天师元婴亲来,知乃非同小可之事,此时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去想什么降罪,忙道:“天师一到,朕心甚慰,绝不怪罪,绝不怪罪!”
于是张天师与玄宗竟夜长谈,张果老见他俩相谈甚欢,玄宗绝无加害之意,既放心也开心。张天师见玄宗为人气度恢宏,器量深厚,心中也甚是欢喜。玄宗趁势请教一些养生之道,张天师择其能理解者授之。然玄宗终是耽于音律太深,后来又宠信贵妃杨玉环,以致无有进益。
三人言谈甚久,不觉东方发白。张天师起身告辞,玄宗不舍,要留天师于京城,封为国师。张天师不敢领命,坚持要行。张果老也上前道:“陛下,天师之元婴此时尚未十分圆满,若太阳升高,怕有损伤。”玄宗听张果老如此说,只好放行,并叮嘱张天师得便就前来谈话。张天师感玄宗诚意,只好暂时答应,然后告辞。张果老意欲相送,张天师道:“道兄,你我之情,心照不宣,兄弟间送来送去,何必如此?”张果老见张天师不肯让自己送行,只好将其引出皇宫,送至长安城外,然后两人相别自回。
玄宗自见张天师后,心情舒畅,志得意满。谁知是年六月份,吐蕃派出四十万大军攻承风堡,至河源军,西入长宁桥,逼至安仁军(今青海湟源西北),浑崖峰骑将盛希液帅众五千破之。但因敌势猛烈,胜利仅为暂时。
七月十八日,突厥遣使来长安,告登利可汗之丧,唐玄宗因突厥彪悍,弱化其国此时正是良机,于是乘其内乱,于二十五日命左羽林将军孙老奴招谕回纥、葛逻禄与拔悉密等部落。突厥人虽不忿,但无可奈何。
十二月二十八日,吐蕃兵马屠杀达仕县(今青海贵德东),并攻陷唐属石堡城(今青海西宁西南)。当地节度使盖嘉运不能守,玄宗愤其无能,命其收复。但盖嘉运见吐蕃兵马势大,不敢轻动,是以一时不能收复。
次年,即西元742年,玄宗改元天宝,闻名于世之“开元盛世”至此结束。正月初一日,玄宗御勤政楼,受朝贺,大赦天下。当其时也,大唐王朝共有331州、800羁縻州,1528县,1 6829乡,852 5763户,48900980人。
不久,唐玄宗称得到玄元皇帝老子之灵符,遂下诏号庄子为南华真人、文子为通玄真人、列子为冲虚真人、庚桑子为洞灵真人,其四子所著书改为“真经”,从此,自道家改《老子》为《道德真经》后,又改《庄子》为《南华真经》,改《文子》为《通玄真经》,改《列子》为《冲虚真经》,改《庚桑子》为《洞灵真经》,合为道教“四经”。后来,唐玄宗于天宝二年(西元743年)又追尊老子为大圣祖玄元皇帝,改两京崇玄学为崇玄馆,置大学士一人,以宰相为之,领两京玄元宫及道观。
自武惠妃死后,唐玄宗悼念不已,后宫佳丽数千,但觉无称意者。后来宠幸梅妃,梅妃善吹横笛,甚中玄宗之意。忽一日玄宗听人言及自己的儿子寿王李瑁之妃杨玉环美艳,倾城倾国,绝世无双,且音律歌舞,皆臻极妙。玄宗喜不自胜,秘密召见于华清宫,一见而钟情,令其自绝于李瑁。
据野史记载,杨玉环与李瑁本十分恩爱,但自从那日在华清宫赐浴回来,不知怎的,心中总是思念玄宗,从此茶饭少进,睡眠不安,与李瑁夫妻之事,渐渐冷淡。如此一日日下去,双方矛盾渐大。一日半夜时分,两口子大闹了起来,合府之人,俱慌得不敢睡觉,挨到天明。第二日杨玉环一口咬定,要去万寿庵做尼姑,李瑁不肯,在府中又留了三天,杨玉环却寻死寻活地吵闹不休。李瑁见实在留不住,没奈何,只好答应。杨玉环带了她两个贴身侍女永清、念奴,出了王府,进了万寿庵。那庵中的老尼姑既不要她茹素念经,也不劳她打扫佛堂。主婢三人,在庵中自由自在地度着岁月。天宝三年(西元744年)十二月,高力士受玄宗之密旨,悄悄来在庵中,将杨玉环宣召进华清宫去,此后宠幸无比,而梅妃也因此被打入冷宫。后白居易作《长恨歌》,说及杨玉环之国色天香,赞道: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玄宗自觉对不住儿子,便为寿王李瑁迎娶左卫郎将韦昭训女,寿王见是父皇特旨替他娶的妃子,倒也不敢怠慢。看那新妃子,虽不及杨玉环美艳,却也长得端丽贤淑,从此得了新欢,便忘了旧爱。
天宝四年(西元745年),唐玄宗于宫中设坛为百姓祈福,自草表章置于案上。第二日自称忽闻空中有神仙对其言道:“因感汝诚心,圣寿延长。”不久,玄宗又亲去中岳嵩山炼药,史书称其至天明乃成功。太子、诸王、诸宰相皆上表称贺。
二月二十一日,玄宗以朔方(今宁夏)节度使王忠嗣兼河东节度使。据史书记载,王忠嗣少时,即以勇力自负;及为边镇节度使时,专以持重安边为务。他常道:“太平时期之将帅,应抚循训练士卒,不可疲中国之力,轻挑战事,以邀功名。”王忠嗣有张一百五十斤弓,常藏之橐中,以示不可轻用。军中若思战,王忠嗣则遣人伺敌是否有间隙,见战可胜,然后才出兵,所以兴师必胜而有功。王忠嗣兼任两镇节度使后,自朔方至云中(今山西大同),边陲数千里,要害之地,皆列置城堡,拓地数百里。边人以为自张仁亶之后为将帅者,皆不及之,是以玄宗对其十分信任,但此举却大招安禄山等人之忌恨。
三月十四日,玄宗封外孙独孤氏为静乐公主,下嫁契丹王李怀节;甥杨氏为宜芳公主,下嫁奚王李延宠。八月十七日,册封杨玉环为贵妃,赠其父杨玄琰为兵部尚书,以其叔父杨玄珪为光禄卿,从兄杨铦为殿中少监,杨錡为驸马都尉。及贵妃三姊,皆赐第宅于京师,宠贵一时,无人可比。同时,杨玉环之族兄杨钊(后改名国忠)也开始飞黄腾达,身兼十余职,但与安禄山、太子李亨等不和。
话说安禄山此前任平卢兵马使,此人极善于逢迎,玄宗左右至平卢者,安禄山皆重赂收买。御史中丞张利贞为河北采访使,至平卢考察,安禄山曲事迎合,并贿赂其左右。因此张利贞回朝后,全为安禄山说好话,于是玄宗愈发以安禄山为贤能,委以重任。开元二十九年(西元741年)八月十七日,玄宗以安禄山为营州(今辽宁朝阳)都督,充平卢军使,两蕃、渤海、黑水四府经略使。天宝元年(西元742年)一月六日,玄宗又将平卢单独分出,为新节度,并以安禄山为节度使。
此时安禄山兵权大握,志得意满,不免骄纵。他想获得玄宗更大之好感,便思以边功争宠于玄宗,所以数次侵犯奚、契丹两部落。至天宝四年(西元745年)九月,奚、契丹不堪安禄山侵掠,遂各杀大唐和亲公主以叛。安禄山见奚与契丹中计,大为开心,忙率兵讨破之。
同时,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帅兵与吐蕃大战于石堡城(今青海西宁西南),为吐蕃所败,副将褚琍战死。玄宗一喜一忧,而且由于不识安禄山之奸狡,为鼓舞士气,反以战功加宠,由是安禄山越发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