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杀猪弄、猪作弄兼谈未央生庙“撒水老爷” / 开普饭

今天@畸笔叟老师写到上海话里的“老爷”和“二爷” ，提到我曾写过南市的“撒水老爷”。说真的文章写得多了，自己都有点不记得。仔细回忆，确实在2016年年初曾写过南市的杀猪弄和猪作弄，以及位于杀猪弄的“未央生庙”。当时读书未精，对南市也还不熟悉，杀猪弄和猪作弄的地理位置没有搞清楚，写得含糊其辞，不得要领。现在手头有点工具书，不如把杀猪弄、猪作弄，还有当年南市妓女和赌徒们膜拜的“未央生庙”，一道讲一讲。南市有很多接地气的地名，多与传统社会三百六十行有关。什么药局弄、咸瓜街、火腿弄、硝皮弄、花衣街、面筋弄、羊肠弄、鸡毛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东西北三条钩玉弄（谐音狗肉，唯独没有南钩玉弄）。说到“杀猪弄”和“猪作弄”，顾名思义，和老百姓的一日三餐有关了。老城厢居民吃的猪肉都是从这两条弄堂出来的，四乡农民养的猪都要运到这里，完成其“最后的救赎”。杀猪弄在豫园北面，潘家街和民珠街之间，早就盖了商厦。当年的萨珠弄离福佑路清真寺很近，倒也相安无事。而猪作弄则在城南，王家码头路到马添兴街之间，前两年拆除，盖了“融创·外滩壹号院”。

上海生猪交易老照片

1947年的萨珠弄

图片翻拍自《老上海百业指南》

1982年南市地图

未标注萨珠弄位置

图片翻拍自《南市区地名志》

萨珠弄有未央生庙，典故出自陈定山的《春申旧闻》。根据老先生的说法，“小东门内杀猪弄”除杀猪外，还有座“未央生庙”。是，您没看错，“未央生庙”里供的，就是著名禁书《肉蒲团》里的主人公未央生。这本“天下第一风流小说”的来由，读者朋友可以自行百度，我就不展开说了。

《肉蒲团》

话说晚晴民国时期上海妓女每逢初一月半朔望之日，必要烧香祈福。长三堂子的高等妓女一般去城隍庙，档次一般的妓女则去南京东路石潭弄的虹庙。

虹庙旧影

而南市老城厢的棚妓，烧香磕头就多到杀猪弄的未央生庙了。因为这里成了风尘女子的风水宝地，走过路过的行人都要向弄内撒尿，搞得乌烟瘴气臭不可闻。而小庙的香火，竟然是越臭越盛。赌徒也喜欢来这里求梦，根据唐鲁孙先生的说法，赌徒豪赌之前喜欢到荒郊野冢露宿求梦，上海的静安寺、虹桥（南市虹桥）的法华庵、大东门的猛将堂，以及杀猪弄的未央生庙，都被认为是托梦灵验之地。另外，小偷也喜欢来拜未央生庙，因为庙里供奉小偷的偶像昆仑生。昆仑生也是《肉蒲团》中的人物，以小偷形象出现，为未央生叙述风月的就是他了。偷儿赌徒淫鸨同拜一庙，想想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