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那颗“玻璃心”||二胡高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时间久了,结识了不少文学爱好者,渐渐地融入了这个圈里,从他们身上,悟出了文化人的诸多不同性情。
首先是礼节。文化人的礼节,一般都比较全。无论是在网络上的称呼,还是在生活中的见面,多会带上职务或头衔。若对方就是平头百姓,也以“老师”相称,断然不会直呼其名或外号那般直截了当。
“老师”一词,在我原来的认知里,一直是指学校里言传身教的学者。但时代在发展,称谓的内涵也在改变,现代社会早已把其作为尊重的代名词。如医院里的实习生对老医生的称呼,银行里的新职员对老员工的称呼,年轻演员对老演员的称呼,节目主持人对嘉宾的称呼……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已不再拘泥于该词的原意了。
其次是对作品的评价。文化人之间的纯学术评价,大多客观和谨慎。用词会考虑到对方的接受程度,且多以鼓励夸奖为主,最后蜻蜓点水般地把缺点捎带出来。但也不排除有鲜明个性的人,会心直口快地直奔主题。即便如此,也仅仅限于作品本身,极少牵涉到其他领域。
说到个性,文化人普遍都有,这也能从文风上反映出来。有个性的文人,古今皆有,杜甫的《饮中八仙歌》中“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你瞧,这位诗仙大咖,借醉酒之机连皇帝老儿的招呼都敢不听,个性不可谓不强。
其实,真正让我钦佩的是始终淡泊明志的钱钟书和杨绛夫妇。多年前央视曾经有个名牌栏目《东方之子》影响力非常广泛,该栏目采访过无数名人政客,大凡都是各领域中的佼佼者。但让导演遗憾的是,无论如何邀请钱老,均被他婉拒。以至《东方之子》的名单里,最终也没有收录进这位文学大师。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著名的普林斯顿大学,特别邀请钱钟书去讲学,承诺每周只需讲40分钟课,一共只讲12次,酬金16万美元,食宿全包,还可带夫人同往。面对如此丰厚的待遇,钱钟书却拒绝了。抛开事情本身的正确与否,单单这种视名利如草芥的个性,就让人仰视、敬佩。
文化人的感情大多细腻和敏感。也正是有了这种特性,才能于细微之处见真情,但这种性格也有其弊端。前几年曾看过一部名人访谈录,内容大致是青年人失恋的话题。其中的核心思想,就是相对于一般人来说,文学青年一旦失恋,恢复期要长得多,这可能源于他们对人性的要求更趋于完美无瑕。
诗人海子的一生,也许最能诠释这一点。海子生前的挚友西川说:“要探究海子自杀的原因,不能不谈到他的性格。他纯洁,简单,偏执,倔强,敏感,有时沉浸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在海子自杀前的那个星期五,海子见到了他初恋的女朋友,她是海子一生所深爱的人,海子曾为她写过许多爱情诗,也有过发起疯来一封情书可以写到两万字以上的事情。但女友此时已经成家,相见时对他极为冷淡。时隔多年,我们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海子自杀的主要原因,但文人那多愁善感的性格,无疑也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曹丕《典论·论文》中的“文人相轻,自古而然”这句话一直流传至今,看来文人相轻的风气,早有其历史渊源。以个人之见,这个“轻”,包括不屑、蔑视和嫉妒。其实,不论是哪个行业,都存在相轻的现象,这也是人类共有的一种正常心理活动。但为何单单要说文人呢?也许是普通人的相轻,只表现在短暂的口头或表情上。而文人的相轻,则表现在文字和媒体上,更易广泛地被传播,进而形成文人多相轻的错觉。其实任何事物都有其双面性,适当的相轻,或许还是促进双方进步的动力。
文化人也经常会给人留下清高的印象。其中,确有个人涵养不足的因素,也有感觉上的偏差。但最终,一个有文化底蕴的人,应该是胸藏文墨虚若谷,应该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和其交往,能让人如沐春风、润物无声,汲取到知识的养分和精神的快乐。
如把清高转化成自尊,那就是另一种境界了。文天详的“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是舍生取义的自尊;屈原的“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自尊。
相对于自尊心,还有一个让文化人不能回避的,就是虚荣心。虚荣心是人性的一种,大都有之。记得自己写作初期,每有小文见报,就四处炫耀,唯恐天下人不知,即便收到的鲜花和点赞是礼节性的,犹沾沾自喜不止。直至一次,一友人酒后直言:“你的有些文章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作文水平!”,才为当初的幼稚而汗颜。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只有正确引导虚荣心,把它转化成前进的引擎,才是对待虚荣心最成熟的心态。
文化人的心是生趣盎然的春,是热情洋溢的夏,是清高孤傲的秋,是寒幽肃飒的冬。不论世事沧桑如何演变,文化人那颗玻璃心一如既往,不变初衷。
作者简介:二胡高手
喜欢把心情转化成文字的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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