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石 || 洛市小溪村：云林之下外茶山

大罗山连绵起伏，层峦迭障，仙气氤氲。从主峰老仙岭而下，峰回水复，飞瀑流泉，汇聚成大溪、小溪、余源三大坑十小坑。其间群山峰飞舞，奇形怪石，苍松古柏，修竹茂林，真是看不够的人间美景，成为丰城最具魅力的旅游目的地之一。北宋诗人陶弼（湖南祁阳人）有《望罗山》诗云：

寻山入罗阜，旋结草堂居。

花露生瓶水，松风落架书。

闻猿得句后，见月出行初。

此夕云林下，无因梦使车。

从罗山圩出发，依攸洛水库沿岸公路往山里走，过了双溪桥，便进入了三大坑的小溪坑。过大坪村五百米处，两旁山峰森然，右有狮子大开口，左有大象鼻形山嘴，紧紧怀抱住小溪溪水，这便是进山第一景的“狮象把水口”景观。水在民间被寓为“财”，因此当地老百姓流传着“狮象把水口，财主在里头”的谚语。从“狮象把水口”往里再行一千米，便是小溪村委会的驻地。小溪村村委会包括13个自然村，从大坪上至殿上，都属于小溪村委会的管辖范围。这里聚居着丰城相对稀有的姓氏：赖姓。

据史料所载，赖氏得姓于西周文王第十九子叔颖。西周之始，周武王令叔颖率兵与诸侯讨伐商纣王，功成之后封于河南省赖地（颖川），称作赖国。颖叔传了一十四世到添公，于鲁昭公四年（公元前538年），赖国被楚灵王所灭。后世子孙为纪念先世创业，乃以国名为姓，国土颍川为郡号，尊叔颖为赖氏始祖。

西汉平帝二年，有一位叫赖先的，官任交趾府（今越南河内）太守，仕至大司马，加爵忠王。先公子建公，官金紫银青光禄大夫加上柱国，赠太子少保。建公子好古，汉昭帝元年（公元前86年）累召不仕，布衣上殿奏事，封为秉公隐士。好古子珠公，汉桓帝延熹二年（159）以功封开国公，因忠谏君，谪贬汝川剌史。桓帝八年（165），复取回朝，仍封开国公，重加一爵，衣锦还乡，成为颖川的望族。珠公传十世至忠诚公，于东晋兴宁元年（363），任虔州（赣州）府大守，仕至忠宪大夫。其时，各地兵乱纷起，战火连绵，忠诚公便携家眷定居于宁都。

到南宋期间，有一位叫六郎的，定居于古田。六郎生子虞观、朝美。朝美生活于南宋末期，曾两度中乡举，不就元职。后由上杭古田徙居汤湖，殁后葬于武平。朝美传明佐，明佐传朝佑，再数传而至居文公，居文公生子翼、翘、翰。翘公生子五：伟攀（万明）、桂攀、圣攀、玉攀（观运）、具攀（万春）。伟攀（万明）生于康熙戊子年(1708)正月，具攀（万春）生于康熙癸巳年(1713)三月。大约在乾隆二十年（1755）左右，万明公带着万春离开家乡仰天湖，来到丰城罗山脚下，“瞻罗峰之幽幽，有岐山之景象，可以发祥于后人。见溪水之涓涓，有川流之气概，可以昌盛于来世。”兄弟二人觉得这是一个蕃衍生息的好地方，于是“祥开麟趾之振振，庆衍螽斯之缉缉”，就这样在罗山中麓的外茶山定居下来。由于开基于潺潺流淌的溪水之旁，因此取名“小溪”。

山高树远林密，生活却也不易。赖氏族裔们在这里勤种勤耕，倒也怡然自得，自在逍遥。去过罗山的人都知道，罗山不仅有得天独厚的竹木资源，这里的许多特产都广受欢迎，茶叶、生姜、豆腐乳更是被人们称为“罗山三宝”，吃过的人还想吃，没吃过的更想吃。罗山的油茶、红薯、竹笋、腊肉也是久负盛名。罗山的房屋大概是借鉴了福建客家土楼的方式，在崎岖的山坡上劈山整基，用干打垒的方法，内置木筋或竹筋，层层填入粘土，形成厚实的墙体。室内是木质结构，屋顶覆杉皮茅草，有保湿御寒、坚固耐用的功效。天长日久，这种由山泥筑成的墙体便变成橙红色，掩映于葱郁的青山当中，别有一番情趣。不过，这种房屋正在被现代气派的楼房取代，仅存的一些土坯房多用于存放杂物，甚至被彻底拆毁，成为人们心里一抹黯淡的记忆。

走进赖姓人口相对集中的小溪外茶山，前面虽然矗立着数幢高大的楼房，但村子里头却还保留着许多土坯房。沿着不规则的山石码成的小道，步步登高，步步惊心。狭窄的山路，仄逼的巷道，长满青苔的水沟，让人恍若隔世。260多年前，万明、万春兄弟怀揣自己的梦想，选择这个深山老林定居，一定是有着难以察觉的情绪。尔后，他们又以这里为根据，瓜瓞绵延，开枝散叶，终于顽强地生存下来，发展成为二房六支、800多后裔的族姓，演绎着不平凡的生命传奇，给后世留下无数神秘的想象空间。

大约在清代嘉庆至道光年间，小溪有一位名胜临字元辉的赖姓先贤，“内有聪明智慧之姿，外有慷慨英雄之志”。青年时期，就吃斋诵佛，修身奉道。稍长一些之后，出门云游四海，到鹰潭龙虎山访游天师府，居然拜会了正一派第六十一代天师张仁晸。张仁晸字炳祥号清岩，性格正直温和，以孝顺而闻名，精研道教经典，道法深妙，非常灵验。同治元年(1862)袭天师位，六十三岁时羽化，光绪三十年(1904)诰赠光禄大夫。赖胜临在这里当面聆听张天师讲道，得到真传，回到家乡后，声名大振，“一时求衣钵之授受者，莫不以先生为依归也”。赖胜临对山林看护得很严，对乡风民俗的约束也是十分苛刻，“靖地方以美风俗，儆强暴以安善良”，受到乡邻的尊敬和爱戴，称他是罗山人杰。他的妻子饶氏也是一位贤良开明的女性，“凡有宾客往来其家，便欣然设肴馔以相待，其隆师重道、尊士好贤，克媲先生之美”，可谓夫唱妇随，琴瑟和谐。

赖耀祖也是小溪一位传奇式的人物。刚上学时，他的启蒙老师邑庠生黄步瀛就指着他惊讶地说：这个孩子不仅天资聪敏，而且臂力胜人，不如让他去学武艺可能会更好。赖耀祖的父母便把他送去学武，拜武庠生黄英为师。黄英看到赖耀祖时也很啧啧称奇，称他是块学武的好料，于是用心传授。道光辛丑年 (1841)赖耀祖参加武试，“开双弓如一弓，属人无有胜敌之侣；发乘矢而俱中，县人俱称善射之奇”，被主考观取为”正案第一“（经过正式审定的第一名），也算是难得的人才。可惜生不逢时，正巧遇到鸦片战争爆发，科举被迫停废，赖耀祖的大好前程便也被耽误了。

隐逸云林之下，陶然山水之间，向来是文人雅士的作派。其实，重要的不是人在哪里，而是心在哪里。小溪，这个曾经僻静的深山小村，正在一步步融入缤纷尘世，而生长在这里的人们，依旧在繁华喧闹的世间，坚守着初始的那一份宁静和淡泊。

参考资料：小溪《赖氏族谱》

感谢赖顺根、赖保根等提供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