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庞蒂】你如何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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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1  2021

你如何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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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胡塞尔的现象学提出了“回到事情本身”，把我带到了纯粹的意识领域，去把握事物的本质。

那么庞蒂就是利用现象学的方法，把我们从纯粹的意识领域拉回来，让我们回归到了现实的生活世界。庞蒂提出了“身体-主体”的概念，庞蒂认为，身体不是和心灵对立的肉体，而是肉身化了心灵或者知觉的主体。

首先，庞蒂确定了身体在知觉、知识、意义中所扮演的核心角色，认为身体-主体是我们最接近，最熟悉的现象，也是离我们最遥远的未经反思的意义。

这是什么意思呢？

之前我们介绍了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提出了著名的心物二元论，把心灵和物质世界对立起来。而胡塞尔利用了两次还原，让我们会带纯粹意识的领域去认识世界。

但是庞蒂说，我们其实不用走那么远，不用那么麻烦，一切的现象、本质、知觉、知识和意义都在我们自身这里，一切都在我们身体里面，它们是无法分开的，也没有必要分开。身体就是一切的主体，身体-主体才是我们所有经验的前提条件，才是人类认识的主体的前提条件。庞蒂还举了一个左手摸右手的例子。

庞蒂说，当我的左手和右手相碰触的时候，右手有碰触左手的感觉，左手也有碰触右手的感觉，但这两种感觉却混沌而不可分。

在这里，我身体的两部分互为对方的主体，也互为对方的客体，我的身体向自己显示自身，达到内在与外在彼此交融的状态。庞蒂用“身体－主体”的概念，告诉我们身体和主体其实是同一个实在，我就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就是我。物质和精神其实在我这里是同一的，并不是像笛卡尔提出的“心物二元论”一样，精神和肉体是平行关系或主宰关系。

庞蒂认为，身体或者身体-主体就是我们生活中的意义的给予者，我就是我的身体，如果没有身体，我们就不可能存在，我们在自己的身体中发现我们的意识、经验和身份，并且存在于我们身体的始终。其实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庞蒂作为存在主义哲学家的思想。

前面我们在介绍萨特的哲学思想的时候，就介绍了存在主义哲学，简单来说，存在主义思想的核心就是强调：人的存在，所谓的真理、本质、真相、目的和意义等等，都是建立在“人存在”这样一个基础之上的。相反，如果没有人的存在，一切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是先有人的存在，才有世间万物的本质和意义，萨特提出了著名的“存在先于本质的思想”，和庞蒂所提出的“身体-主体”的观念是类似的，人的存在，人的身体的存在才是世界意义和本质存在的基础和前提。

另外，庞蒂的知觉现象学对胡塞尔的超越在于，他改造了胡塞尔后期提出的“生活世界”的概念，提出了“知觉世界”，我们身体就是知觉的主体，庞蒂这里的“知觉”并非一种纯粹的感觉或者一种经过了理性反思的意识，而是一种混合了我们通常意义上的感觉和反思的东西，换句话说，庞蒂认为，没有纯粹的感觉，也没有纯粹的反思，所有都是一种混合的、模糊的知觉。简单来说，胡塞尔强调的是绝对性，而庞蒂强调的是模糊性和整体性。

庞蒂认为，在我们用理性对这个世界进行反思、描述之前，那个最朴素的，最原初的、与人的知觉有最直接关联的生活世界，其实就已经呈现在那里了。比如，当我们用手抚摸一块布料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就会立刻呈现出来，这种感觉是不可言说的，是绝对真实和饱满的。

但当我把这种感觉和抚摸其它布料的感觉进行比较后，或者当我在心里用语言来描述这种感觉后，这种感觉便已经经过了我们意识或者理性地改造，原来那种真实饱满的知觉就不存在了，而是被抽象化为近乎单调的概念，这个过程有点像老子在《道德经》里面说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一样，能说出来的道，已经不是永恒的、真实的道了。

如果说胡塞尔的现象学让我们回归到了纯粹意识的领域，胡塞尔让我们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而变成一个不需要经验的先决条件，不需要身体的无形体的，超验的自我，或者说一个纯粹的绝对的意识，胡塞尔也从根本上否认了我们存在在事实，从而迈入了唯心主义哲学的领域。

但庞蒂的知觉现象学对胡塞尔的思想进行了批判和反思，让我们回归到纯粹知觉的层面去体验和感知世界，提出了“知觉世界”的概念，我们不是通过纯粹的意识，而是通过身体去感受和体验世界的，这个世界才是唯一真实的世界，身体是一切知觉的主体，由此确定了身体作为所有存在的基础和前提条件，这也体现了庞蒂作为存在主义哲学家的特点。